第104章 法律大典·万民平等

第一节:奉天殿的暮春朝议(三月初一,辰时正)

应天城的暮春细雨如烟,奉天殿的青铜香炉中飘出沉水香,与檐角滴落的雨声交织成曲。朱允炆身着素色圆领袍,腰间的洪武通宝与新铸的“大明律”腰牌相碰,发出清响。他望着阶下群臣,目光落在刑部尚书暴昭紧攥的《大明律》抄本上——书页边缘泛着毛边,显然被反复翻阅。

“诸位爱卿,”朱允炆开口,声音混着雨声,“自洪武爷颁《大明律》己三十载,然时移世易,朕欲修订法典,望卿等畅所欲言。”

大理寺卿薛嵓向前半步,官服上的獬豸补子随动作轻颤:“陛下,现行律法己臻完善,若轻动法典,恐失祖宗威严。”他的笏板叩在金砖上,“且良贱有别,乃千年礼制,岂可轻言改之?”

朱允炆挑眉,目光扫过殿内悬挂的《皇明祖训》:“薛爱卿可知,汉宣帝时曾减笞刑,唐太宗改《武德律》为《贞观律》?”他命虎子捧出一叠卷宗,“昨年应天有民告官案,只因原告是‘乐户’,竟被拒之门外。律法若不能护民,何谈威严?”

殿内响起低低的议论。通政使司官员李时勉忽然出列,手中捧着《论语》注疏:“陛下,孔子云‘泛爱众,而亲仁’,若律法分贵贱,岂不是违背圣人之教?”他望向薛嵓,“昔年高皇帝亦曾蠲免田赋、释放奴婢,此乃仁政之本。”

朱允炆赞许点头,目光落在方孝孺身上:“方爱卿,你曾修《周礼考注》,以为如何?”

方孝孺抚须沉吟,青衫袖口的《周礼》刺绣随动作起伏:“陛下欲‘万民平等’,初心可嘉,然需防刁民借机犯上。”他忽然想起朱允炆微服私访时曾赦免孤女案,语气稍缓,“或许可先试点,再徐徐图之。”

“正有此意。”朱允炆命人展开《法律大典》草案,“朕拟先废‘良贱籍’,许贱民从良;再设‘巡回法庭’,允百姓越级告状;更定‘刑讯规条’,严禁屈打成招。”他指向草案末页,“此乃‘护民三十条’,望卿等细阅。”

薛嵓接过草案,目光扫过“废除乐户、丐户世袭”条款,脸色微变:“陛下,乐户承应朝廷宴乐,若从良恐乱礼乐!”

“乱的是陈规,”朱允炆忽然起身,望向殿外的雨幕,“永乐年间教坊司曾强征民女,此等苛政,留之何用?”他想起现世福利院的孤儿,声音放柔,“朕要让天下百姓知道,在大明,人人皆有尊严。”

#### 第二节:御书房的深夜修律(三月十五,子时初)

御书房的烛火将朱允炆的影子投在《法律大典》草案上,虎子打着哈欠,案头堆着各州府报来的案例卷宗。“陛下,”少年揉着眼睛,“应天的丐头王二状告知县私吞赈灾粮,按新律该怎么判?”

朱允炆握着狼毫,在卷宗上批注“准其越级上告,着巡按御史彻查”:“记住,新律的核心是‘民可告官,官不可压民’。”他忽然放下笔,看着虎子眼下的青黑,“去睡吧,明日还要去大理寺观审。”

“陛下不睡,虎子也不睡。”少年倔强道,忽然从怀中掏出个木雕——两个孩童共读一本书,一个梳着明代发髻,一个顶着卷发,书页上刻着“万国同文”。“这是福利院的妞妞托人捎来的,说是给法律大典的礼物。”

朱允炆抚摸着木雕,想起现世妞妞画的笑脸,忽然道:“虎子,你说现世的孩子们,会觉得咱们的律法公平吗?”

“当然会!”虎子打了个哈欠,“他们肯定说,小洪武哥哥超厉害,连法律都写得这么暖!”

朱允炆大笑,将木雕摆在草案旁:“等法典颁行,咱们给现世的孩子们写封信,就说……”他忽然停顿,目光落在窗外的北斗星,“就说,这里的律法,像北斗星一样,照亮每个人的路。”

#### 第三节:大理寺的夏日观审(五月初五,巳时正)

端午的阳光透过大理寺的雕花窗棂,在朱允炆腰间的洪武通宝上折射出细碎光斑。他身着便服,混在围观百姓中,看着堂前跪着的父女——父亲是退籍军户,因土地被豪强侵占,携女告状。

“堂下何人?竟敢状告士绅!”主审官拍响惊堂木。

“民女柳月儿,”少女叩首,发丝间别着朵野花,“告应天府丞周仁贪墨田契,强占民田!”

主审官皱眉:“军户贱籍,也敢越级告状?先打二十板子!”

“慢!”朱允炆拨开人群,出示腰牌,“本王奉旨观审,此案按新律办。”他转向柳月儿,“你且细说,有何证据?”

少女从怀中掏出泛黄的地契,手指颤抖:“这是祖父传下的鱼鳞图册,盖着应天府印!”

朱允炆接过图册,见钤印清晰,转头望向主审官:“按《大明律·户律》,盗卖官田者杖一百,充军。周仁身为府丞,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主审官冷汗涔涔,跪地叩首:“陛下明鉴!小臣不知新律……”

“新律己公示三月,”朱允炆目光如炬,“你是不知,还是不想知?”他命虎子取出《法律大典》草案,“即日起,废良贱籍,无论军民农商,均可依法告状。”

柳月儿父女相拥而泣,围观百姓爆发出欢呼。朱允炆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位老叟,身着破落儒袍,怀中抱着一卷《洗冤集录》。“老人家,”他主动走近,“为何流泪?”

老叟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草民曾为丐户,子女生来不能应试……”他忽然哽咽,“若新律成真,草民孙子便能考科举了!”

朱允炆接过《洗冤集录》,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状纸:“明日起,你孙子可入国子监义学。这法典,就是给天下百姓的‘洗冤帖’。”

#### 第西节:刑部衙门的秋夜论战(八月十五,子时末)

刑部衙门的油灯下,朱允炆与暴昭俯身看着修订后的法典清样。样册用黄绫装订,首页绣着北斗与橄榄枝交织的图案,“大明律”三字用馏金书写,下方小字注着“建文十年修订,护民为本”。

“陛下,”暴昭皱眉,“‘允许百姓习字’一条,恐遭士绅反对。愚民易治,智者难驭啊!”

朱允炆用银签指着条文:“秦以愚民亡,汉以文教兴。”他忽然轻笑,“卿可知,泉州有女商自学算术,竟算出船舶载重公式?民智开,国才强。”

这时,门外传来争吵声。虎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正是当年随船队到过非洲的阿海。“陛下,这位大哥说有要紧事!”

阿海扑通跪地,从怀中掏出皱巴巴的羊皮纸:“陛下!小人在麻林迪见他们用‘部落法’审案,不管贫富都能说话!”他指向纸上的符号,“这是他们的‘公平石’,谁有理谁摸石头发誓。”

朱允炆接过羊皮纸,见上面画着族人围石而坐的场景,心中一动:“阿海,你可愿随大理寺卿去各州府,教百姓用‘公平石’说理?”

青年眼睛一亮:“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暴昭望着眼前的羊皮纸,忽然拱手:“陛下,臣愚钝,竟不知天外有天。这法典,臣必当全力推行!”

#### 第五节:午门之外的冬月颁典(十一月初一,辰时正)

冬至的阳光洒在午门广场,朱允炆手持鎏金卷轴,站在三丈高的汉白玉台上。台下聚集着万国使节、文武百官与百姓,波斯使者阿巴斯捧着琉璃版法典,葡萄牙使者若昂带来《罗马法》抄本,朝鲜使者金允植则捧着《东国律》竹简。

“今日,”朱允炆的声音响彻广场,“朕颁《大明法律大典》,废良贱,均赋役,明刑赏,护民生!”他展开卷轴,第一页写着“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从今往后,无论何人,犯法则罚,守法则昌!”

人群中,柳月儿父女挤到前排,少女头上的野花换成了国子监的儒巾。老叟携孙子跪地,孙子手中捧着《法律大典》简本——那是用白话文编写的普及版。

波斯使者阿巴斯献上刻有波斯文的法典石碑:“贵国之法,如波斯的‘居鲁士文书’,泽被万民。”

朱允炆接过石碑,望向石碑上的“平等”二字:“法律不是枷锁,是万民的盾牌。”他忽然指向远处的龙江港,“就像宝船的锚,既能固定船只,也能守护港湾。”

当钟声响起时,应天百姓纷纷将写有“守法”的纸条投入木箱。朱允炆捡起一张孩童的涂鸦——画着戴着斗笠的夫子和金发洋人,旁边写着“我要学法律”。他眼眶微热,对虎子道:“把这些纸条都收进文渊阁,让后世学子知道,律法的种子,曾在这片土地上发芽。”

#### 第六节:文华殿的元日密谈(建文十一年正月初一,子时末)

文华殿的烛火将朱允炆与方孝孺的影子投在《法律大典》上,案头摆着各州府传来的“万民表”——百姓用指纹和血书联名拥护新律。

“方爱卿,”朱允炆轻笑,“如今可还担心刁民犯上?”

方孝孺抚须而笑,神情松动:“陛下以‘公平’为纲,以‘教化’为目,臣始知礼制与律法可并行不悖。”他忽然压低声音,“齐泰那老儿,昨儿还说要给孙女请先生教新律呢!”

朱允炆大笑,目光落在窗外的北斗星:“待春花开时,朕要带法典去凤阳,给百姓讲讲‘法’字怎么写。”他摸出妞妞送的木雕,“现世的孩子们,说不定也在学写‘公平’二字呢。”

方孝孺望着木雕,忽然正色:“陛下,此法典当刻于青铜,传于后世,让千秋万代皆知,曾有一位皇帝,以民心为尺,量出了天下公平。”

朱允炆点头,将木雕轻轻放在法典旁。殿外,新年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与远处秦淮河的桨声灯影交织成曲。他知道,这部法典不仅是文字的堆砌,更是文明的觉醒——当东方的礼制与西方的法理在此刻相遇,当《论语》与《罗马法》同列书架,一个前所未有的法治盛世,正在他的手中徐徐展开。而他,始终记得现世福利院的月光——那里教他懂得,真正的平等,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让每颗心都能在律法的天空下,自由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