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晚自习下课铃响前就收拾好了书包，却还是在后门被张昊的篮球鞋踩住了影子。三个男生围成的阴影笼罩着他，走廊监控探头恰到好处地转向了空荡荡的操场。

"听说你在帮那个转学生补习？"张昊的指甲掐进林深肩胛骨，青紫的淤痕从上周的拳印上泛上来。林深闻到对方校服领口残留的烟味，那是教导主任办公室特供的中华烟。

储物柜里的匿名信正在发烫。林深盯着张昊胸前的学生会徽章，银质表面映出自己嘴角结痂的伤口。三天前他在女厕隔间发现转学生陈雨薇时，她的校裙上沾着的正是这种古巴雪茄的烟灰。

"好学生的义务劳动。"林深把书包往腋下紧了紧，余光瞥见楼梯转角处晃动的教师制服下摆。王主任的鳄鱼皮鞋尖从墙后探出半寸，鞋面上沾着美术室特有的水粉颜料——和今早陈雨薇被泼脏的素描本颜色一致。

张昊的跟班突然扯开林深的领口，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肋下的烫伤暴露在走廊冷光里。上个月实验课酒精灯"意外"倾倒的监控录像，此刻正在教务处保险柜里发霉。林深听见自己第二颗纽扣落地的声响，像极了陈雨薇被扯断的校牌链条砸在女厕瓷砖上的声音。

当他们把林深推进器材室时，月光正透过气窗的铁栅栏在地上烙出牢笼般的阴影。张昊从体操垫后面拖出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陈雨薇失踪三天的英语笔记本。浸透纸页的不是传言中的经血，而是美术刀划破指腹的斑驳血痕——那些被撕掉的页码背面，用血写着七个日期和教室编号。

"你们在找这个？"林深突然从袜筒抽出折叠的复印件，教导处专用打印纸上的水印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张昊的脸在阴影里抽搐了一下，那是上周三午休时段的监控截图：王主任的手正搭在陈雨薇颤抖的肩头，背景里消防栓的玻璃映出张昊举着手机拍摄的侧影。

铁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陈雨薇举着正在首播的手机站在逆光里，镜头对准器材室墙上喷绘的"正義"二字——那是去年跳楼身亡的学姐用丙烯颜料留下的最后笔迹。她的校服袖口露出半截纱布，边缘渗出的血渍形状酷似林深锁骨上的烫伤。

张昊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呜咽。林深看着那个黑色塑料袋在混乱中被踢到墙角，陈雨薇的笔记本散落出来，夹层里掉出张记忆卡——上面沾着的指纹，和三天前塞进他储物柜的匿名信封上的油渍如出一辙。

当保安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时，器材室里只剩下摇晃的体操绳在墙上投下绞索般的阴影。林深摸到外套内袋里陈雨薇偷偷塞进来的U盘，金属外壳上残留的体温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支录音笔。教学楼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惊醒了整个校园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