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过的教务处地板反着冷光，陈雨薇的帆布鞋踩碎水面倒映的青铜校徽时，嗅到了铁锈与消毒水混合的腥气。二十三份按着血手印的撤案声明铺满长桌，最上方那张的墨水被雨水晕开，将"林月茹"三个字染成了她锁骨下烫伤的轮廓。

林深用指甲刮开声纹鉴定书的塑封，1998年的施暴录音正在被篡改成教学示范。他摸到文件袋夹层的微型芯片，插入读卡器时陈雨薇突然抽搐——那些被植入她臼齿的纳米存储器正通过骨传导播放王主任的威胁："证词会像经血一样被冲进化粪池"。

教务柜突然自动弹开，二十三套带血渍的教师制服如尸体列队垂落。陈雨薇扯开第七件衬衫的领口，暗红的"LYR"刺绣正与她后背的鞭痕重叠。当她把监听器塞进第二颗纽扣的线头，整排衣架突然通电，高压电流沿着的地面爬向她的脚踝。

"他们在给暴力做尸检。"林深用消防斧劈开电箱，飞溅的火花点燃了撤案声明。陈雨薇在火焰中撕开窗帘，暴雨裹挟着焚烧的灰烬灌入室内，未燃尽的纸灰贴在她溃烂的皮肤上，拼出教育局批文的修订日期——正是母亲跳海自杀的忌日。

证物室的防弹玻璃映出两人变形的倒影，陈雨薇的指纹解锁第三层保险柜时，脓血在扫描仪上拖曳出拒绝访问的红痕。林深将母亲遗留的教师徽章按在渗血的烫伤处，柜门弹开的瞬间二十三支记忆消除剂自动注射器齐齐转向他们——针管标签印着现任校长的指纹。

陈雨薇抓起证物袋里的带血浪琴表，秒针根部卡着的突然开始生长，缠绕住她的手腕形成镣铐。林深用斧刃劈向表链，金属断裂处喷出的却不是机油而是经血，在地面汇成当年签署保密协议的会议桌形状。她将溃烂的掌心按向血泊，荧光基因链突然从伤口钻出，在墙面投射出教育局局长与王主任的洗钱记录。

走廊监控探头突然集体转向，陈雨薇的视网膜倒映出张昊父亲在校长室焚烧账本的画面。她撞开安全通道的门，防火门内侧用绘制的逃生路线正在被雨水冲刷——箭头的终点指向她三小时前刚愈合的堕胎伤疤。林深在楼梯拐角截获正在传输的硬盘，数据线缠绕着他的脖颈形成校徽绞索，陈雨薇用臼齿咬断光纤时，牙床迸出的血珠在监控屏幕上炸成二十三年前的焚书现场。

天台积水倒映着探照灯的利刃，陈雨薇跨过护栏时锈蚀的铁丝网勾破了堕胎伤口的结痂。她将存有证据的芯片塞进溃烂的牙龈，朝着暴雨中的警车纵身跃下。坠落的九点西十七秒里，二十三年的暴力记忆在视网膜上走马灯般闪回——母亲被按在焚化炉前签署保密协议、张昊父亲将摄像机镜头推进她流血的子宫、王主任用雪茄在她后背烙下编号时的皮革焦味。

坠入充气垫的闷响惊飞了栖息的乌鸦，陈雨薇吐出染血的芯片时，特警的防暴盾牌正映出教育局大楼集体跳闸的漆黑。林深在混乱中按下总闸开关，整座校园突然被母亲遗留的荧光基因链点亮——每间教室的黑板都在渗血，数学公式变成流量统计，语文课文重组成二十三份精神鉴定报告，操场跑道浮现出跨国汇款的地下暗河。

当首席检察官的皮鞋踏上血绘的汇款路线，陈雨薇正躺在救护车里撕扯缝合线。她将溃烂的皮肤组织抹在车窗上，荧光细胞在暴雨中升腾成DNA云团，笼罩住全市正在销毁证据的二十三所重点中学。心电监护仪的波动频率突然与母亲当年的求救录音同步，她在濒死般的震颤中听见证物室保险柜被爆破的巨响——那里面飞出的不是文件，而是三百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胚胎标本，脐带系着的身份牌刻着历任校长的私生子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