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听证会的空调出风口飘着84消毒液的气味，陈雨薇后腰的纱布被铁椅靠背洇出淡黄脓痕。她数着圆形会议桌上的二十三道木纹裂痕，每道裂缝都嵌着不同年份的粉笔灰——最深处那抹暗红是上周被张昊按在黑板槽时蹭破的经血。

林深将档案袋推过桌面的瞬间，王主任的保温杯突然倾倒，滚烫的普洱茶精准漫过体育特长生保送协议的关键页码。督导组长扶正眼镜时，陈雨薇突然站起，病号服袖管滑落露出约束带勒痕，青紫的瘀伤正与档案室失踪的监控录像时长完全吻合："需要我展示被勒令删除的七小时西十七分吗？"

张昊踹开会议厅后门的动作震落了墙面的文明校园奖牌，碎裂的玻璃碴里蹦出三颗沾着口香糖的避孕套。陈雨薇用镊子夹起其中一颗，密封口的检测标签在投影仪下显形——编号对应着主席台暗格里搜出的类固醇注射器。当督导组秘书举起紫外线灯，套体表面的齿痕与她三年前被撬掉的犬牙石膏模型完美重叠。

"这是栽赃！"王主任的鳄鱼皮鞋碾碎满地避孕套，鞋尖沾着的粉红药片却滚到督导组长脚边。陈雨薇解开病号服纽扣，耻骨上方的术后疤痕渗出组织液，在桌面滴成临海中学校徽的形状："需要我解释这些米非司酮药片是怎么混进保健室维生素瓶的吗？"

林深突然按下遥控器，吊顶音箱爆出刺耳的浪琴表走时声。声波频率与主席台坍塌时的钢筋共振音叠加，震碎了投影幕布后的装饰镜——二十三年前的体育器材采购单正贴在镜面背面，王主任年轻时的签名笔迹与张昊的月考作文笔迹鉴定结果同步投射在碎裂的镜片上。

督导组长的钢笔突然断墨，甩出的血珠在会议纪要上晕染成胚胎超声图。陈雨薇扯开纱布，堕胎伤口的缝合线正与超声图上的孕周标记线平行："需要产科主任现场验证妊娠八周胎儿的头臀径吗？"她举起手机播放的却不是医疗记录，而是张昊父亲在校长室清点保送费的监控录像——画面角落的垃圾桶里，染血的体育生号码布正与类固醇药瓶纠缠。

后勤主任冲进来断电的瞬间，陈雨薇掀开会议桌的防滑垫。西十七枚带血钢钉排列成跳远起跳板形状，每枚钉头都黏着不同医院的堕胎同意书碎片。林深用磁铁吸起钢钉，钉身锈迹在紫外线灯下显露出体育教师的指纹，最长的铁钉贯穿的正是陈雨薇的八百米达标证书。

"证据链需要司法程序认定！"督导组长拍案时震翻了茶水，普洱渍在桌面蔓延成临海市地图。陈雨薇突然呕吐，混着胆汁的避孕药残渣里浮出微型存储器。法医当场上传数据，教育局大楼突然断网——二十三所重点中学的体育特长生保送协议正在全市网吧同步播放。

走廊突然传来推床滚轮的轰鸣，陈雨薇的母亲推着医疗废品车撞开大门。二十三年份的妊娠试纸如雪片纷飞，每张试纸背面都贴着体育教师的课时费签收单。当督导组长捡起2001年的阳性试纸，陈雨薇突然撕开静脉留置针，喷涌的血柱在落地窗上绘出保送生骨灰的掩埋坐标。

特警破窗而入时，陈雨薇正用手术剪剖开引流袋。泡发的财务票据随着脓血涌出，王主任在瑞士银行的流水单正粘着子宫内膜碎屑。张昊的篮球从通风管坠入证物堆，炸开的球胆里飘出带精斑的体操服——那件印着"林月茹"名字的旧校服，此刻正套在陈雨薇渗血的病号服外。

听证会结束的槌声敲响时，陈雨薇昏倒在母亲怀里。她掌心的钢钉伤口粘着半张未燃尽的保送协议，火苗在中央空调的风口死灰复燃。林深举起消防器砸向警报器，干粉烟雾中二十三年前的体育生突然现身——那个被保送清华的跳高冠军，此刻正拄着拐杖站在督导组面前，石膏腿上写满化学阉割药物的副作用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