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陈雨薇的睫毛上凝结成霜，她裹着病号服蜷缩在升旗台边缘。督导组长皮鞋碾过妊娠试纸的脆响惊醒了操场，两道红杠在塑胶跑道上裂成二十三年前的膜鉴定报告——王主任年轻时签署的"自愿证明"正被早操广播声反复切割。

林深将骨灰坛碎片铺成扇形，每块陶片都黏着未焚尽的保送协议。张昊的篮球突然砸中陈雨薇后腰，堕胎伤口的缝合线崩裂时，血珠顺着晨跑白线渗进跳远沙坑——昨夜被掩埋的体育生肌肉注射器正随着血水翻涌而出，针管刻度残留的类固醇与校长办公桌上的进口保健品批号完全一致。

"这是教学事故。"督导组长用方巾包裹起骨灰片，却在转身时塞进王主任颤抖的掌心。陈雨薇突然撕开裤管，大腿内侧的约束带勒痕在朝阳下泛着青紫，与教育局信访办收到的匿名举报照片如出一辙。林深掀开主席台地毯，西十七枚带血针头排列成星图，最亮的北极星位置钉着她被篡改的体育达标证书。

校医推着急救车碾过证据链时，车轮突然陷入昨夜埋尸的土坑。陈雨薇扑向侧翻的器械盘，沾满碘伏的堕胎同意书正被生理盐水冲刷出真实日期——校长签名处洇开的墨迹显露出"林月茹"三个字的轮廓。当督导组摄像师调整焦距，张昊突然冲进画面，浪琴表链勾住她的引流管，将半米长的软管拖拽成控诉的破折号。

林深在沸腾的围观人群中举起扩音器，晨跑背景音乐突然切换成王主任的受贿录音。声波震落梧桐树梢的监控摄像头，坠落的镜头在操场砸出浅坑——坑底积着从校长室鱼缸舀出的水，泡发的账单正随着锦鲤尸骸上下翻涌。陈雨薇用引流袋接住污水，塑胶管里游动的红色锦鲤突然炸开肚皮，露出塞在鱼腹的体育特长生名册。

"都是伪造的！"王主任踹翻急救车，散落的纱布缠住督导组长的公文包。陈雨薇在混乱中爬向百米跑道，膝盖摩擦出的血痕与三年前体育生训练日志上的月经记录完全重合。当她扯开终点线的红绸，裹在里面的不是冲刺带而是堕胎同意书存根联——每张都附着不同医院的公章，印泥混着血的色泽正在晨光中氧化发黑。

特警盾牌组成的人墙突然裂开缝隙，陈雨薇的母亲举着泛黄的病历本冲进警戒线。二十三年份的镇痛药处方笺雪片般飘落，每张都印着临海中学的抬头发票。当督导组长弯腰捡拾，陈雨薇突然解开病号服，耻骨上方的子宫切除疤痕在寒风中渗出血珠——那道弧形伤口与校长室地球仪上的赤道线完美重叠。

张昊的第二次篮球攻击被林深凌空截断，球体炸裂时迸出成卷的监控录像带。陈雨薇扑在塑胶颗粒上护住母带，溃烂的掌心在磁条上拖出血痕。当特警抢走证据，她突然咬破舌尖，将混合着经血的口水喷向督导组摄像机镜头——二十三个不同年代的施暴画面在血雾中自动显影。

正午阳光刺穿云层时，陈雨薇在担架上握紧母亲递来的老式钢笔。笔帽里藏着的微型胶卷突然展开，1998年的林月茹正在画面里吞服药流剂，背景里王主任的浪琴表走时声与此刻操场广播的《运动员进行曲》节奏同步。当督导组长的手机响起教育局局长来电，陈雨薇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钢笔刺入大腿——暗格里的紧急避孕药说明书飘落在地，背面用经血写着三百个受害者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