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油灯

"陆哥你看！"小杨用瑞士军刀撬开祠堂青砖，七盏青铜灯在土坑里幽幽发亮，"这油怎么闻着像腌肉坏了？"

陆昭蹲下来用手机照明，灯座上的铭文在光线下浮现："甲申年陆长庚...这都是族谱里早夭的男丁名字。"他突然捂住鼻子，"是人油！灯芯是辫子！"

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村长儿子阿贵瘫在门槛上，衣领扯开露出渗血的脖颈："救我！小娟她...她在井边..."话没说完就昏死过去。

两人冲到井边时，新媳妇小娟正哼着歌打水。月光照在她大红嫁衣上，袖口金线闪着血光。

"小娟？"陆昭试探着喊了声。女人缓缓转头，脸皮"啪嗒"掉进木桶里，露出毛茸茸的狐狸脸："姑爷来喝喜酒了？"

"接着！"小杨抄起井绳甩过去，狐狸新娘却像烟雾般消散了。地上只剩滩腥臭的黑水和几根白毛。

回到祠堂，陆昭用镊子夹起嫁衣碎片："你看这些缝线走向，根本不是给人穿的——这衣服在模仿人体经络。"

阿贵突然抽搐着醒来："她昨晚说要试嫁衣...我按着她不让，她就用指甲划开自己后背..."他撕开衣服，脊椎上赫然缝着条狐狸尾巴。

"你爹呢？"陆昭刚问完，村长举着柴刀冲进来："逆子！叫你守着祠堂..."刀锋突然转向陆昭，"外姓人别多管闲事！"

小杨抄起长板凳挡开刀刃，陆昭趁机翻开最末那盏人油灯。灯座内侧刻着行小字："替死鬼陆昭，甲戌年亥时生。"

二、 血嫁衣

"叮——"凌晨三点，陆昭被微信吵醒。老道士孙子发来段模糊语音："当年我爷留了话...千万不能..."突然变成布料撕裂声。

两人开车冲到三十里外的青云观，正撞见那件嫁衣像蟒蛇般缠住道士。金线自动缝合皮肉，领口处慢慢浮现阿贵的生辰八字。

"救...命..."道士从袖筒里伸出半截手指，在地上写了个血淋淋的"替"字。小杨突然尖叫："他后背在动！"

道袍下拱起个鼓包，"刺啦"一声钻出个狐狸头。陆昭抄起香炉砸过去，畜生却叼着块人皮窜上房梁。

"是换皮术。"陆昭揭开道士衣领，后颈密密麻麻的针脚拼成"第七人"。

回村路上，小杨猛踩刹车。月光下十几个村民正往身上缝狐狸皮，王寡妇边缝儿子后背边哼："一针福，两针寿，三针阎王不回头..."

祠堂方向突然亮起火光。两人冲进去时，七盏人油灯全被打翻，族谱正在火盆里燃烧。阿贵举着火把狞笑："爹说了，烧了族谱就没人知道..."

"小心！"小杨扑倒陆昭，火把擦着头皮飞过。燃烧的族谱残页飘在空中，显出新补的字迹："甲戌年陆昭，祭与狐仙。"

阿贵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缝里钻出金线："爹...骗我..."话音未落，整张人皮"哗啦"脱落，变成具血淋淋的狐狸骨架。

三、月食夜

祠堂铜镜突然炸裂，碎片里映出七个穿嫁衣的女人。陆昭拽着小杨躲开飞溅的玻璃，却看见镜框里嵌着张发黄的婚书。

"陆文远，你骗得我好苦！"狐仙的声音从井底传来，"说好七世夫妻，却把我分尸缝进嫁衣！"

村长举着菜刀堵住门："当年要不是把你魂儿封在嫁衣里，我们村早死绝了！"他扯开衣襟，胸口缝着块狐狸皮，"但这次月全食..."

话没说完，小杨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缝里钻出金线："陆哥...救我..."嫁衣领口从她锁骨处冒出来。

"时辰到了！"村民们的嚎叫变成狐狸嘶吼。王寡妇眼珠掉出眼眶，血洞里伸出毛爪子："新娘子该换皮了！"

西、狐嫁衣

陆昭撞开祠堂后窗，背着小杨往古井跑。月光突然被吞掉大半，怀里的族谱残页开始渗血。

"放下我..."小杨气若游丝，"你才是...他们等的祭品..."她脖子上的金线突然收紧，整张人皮"嘶啦"裂开，钻出个戴狐面的女人。

"第七个新郎官。"狐仙用陆昭的声音说话，"该还债了。"她挥手掀起井水，浮出七具挂着碎肉的棺材。

陆昭突然扯开衣领，心口狐形胎记发烫："你早看出来了？"他抓起棺材里的头骨，"当年陆文远杀妻证道，把我封进转世胎——但我真是狐仙么？"

狐仙愣住时，陆昭把族谱残页塞进棺材："契约要活祭，可我这胎是死婴借尸还魂！"井水突然沸腾，七具棺材盖砰砰炸开。

"不！！"村长扑过来时，陆昭拽着他一起坠入井中。月光全灭的瞬间，所有村民突然僵住，皮肉里钻出金线缝成个人蛹。

黎明时分，小杨在井边醒来。祠堂灯笼全变成了引魂幡，陆昭的名字在幡尾飘动。她摸到口袋里有张字条：

"我去把百年因果烧干净。要是看见穿嫁衣的狐狸，记得对它笑——那是我来讨喜酒了。"

井底传来隐约的唢呐声，水面浮起件空荡荡的红嫁衣，金线在朝阳下淌着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