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隐只记得好像之前有一个叫江若雪的女孩介绍她们极道。
她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黑色无尽的夜空,脚底下是成堆的尸体。
无数尸体的顶端构成一座金字塔,在那上面,散发出耀眼的光辉。这光芒如此明亮,以至于让人无法首视,只能不断向前才能看清。
她不断上爬,从不低头看脚下的尸体,因为会让她迟疑。
像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无法回头。
她爬上了顶端,孤独的光自上而下地照在她身上。
无数尸体抬头仰望,她站在光芒下加冕。
她在星空下俯视深渊。
「胜者」永远不会输,但永远无法回头。
她坐在无数成山尸体的王座上,等待着轮回将她的灵魂磨损殆尽。
……
“嘶~嘶……”
脚下的尸体骤然变成无数条黑蛇,尸堆底下数不清的漆黑粘稠的巨蟒在脚下盘旋缠绕,王座花纹变成了蛇鳞,她在一条参天巨蟒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倒映的蛇形虹膜。
她淋到天空中下的毒雨,她的蛇瞳看向晦暗的星空,抬起手触碰到冰凉滑腻的汁液。
地上漆黑的蛇皮,洒落着群青颜料。
”噔!噔!噔!……远处成排的液压机,不间断地碾压着猫的尸体发出的轰鸣声,二十米高的铸铁机械把正在惨叫的活猫压成蓝色的颜料管状物——由被碾成肉饼的玳瑁猫制成。
梦里粘稠的猫叫,把裴隐惊醒。
“!”
裴隐猛地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办公桌上,西周是昏暗的灯光和冷色调的装潢。
刚才的一切原来都是梦一场。
这是哪?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你面前,西装笔挺,戴着雪白人羊的面具,空隙中的眼神锐利而冷漠。
他是谁?
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醒了?”他语气冷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你,仿佛能穿透你的思绪。你试图回忆,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隐隐的头痛提醒着你某种不安。
他见你沉默,声音更冷:“不要试图隐瞒。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却充满压迫感,仿佛在倒数他的耐心。
裴隐心想不妙,落在别人的地盘,尝试发动回响未果,暗中观察出口,猛地从桌上撑起身子,试图反击,但他的动作比你更快。他的手掌瞬间扣住你的手腕,力道精准而冷酷,将裴隐的手臂反扣在背后,她被迫弯下腰。
他声音冰冷,带着警告:“想逃吗?愚蠢的举动。”他另一只手捏住你的下巴,强迫你抬头与他对视,“沈隐,你看起来是想让我作自我介绍吗?还是说,你更喜欢用疼痛来唤醒记忆?”
你瞳孔猛缩,心里乱了阵脚,不安感此时达到顶峰,“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在这里说过我的名字……你是谁?”比起被身体被限制,更让她害怕的是过去被提起。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掐住你的脖子,力道恰到好处地让你感到窒息,却又不会真正伤害你。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
“若雪,这人从哪儿找来的?”一个白衣女人坐在门前,“羊哥似乎很看重她。”
“是因果,我正打算把她拉入极道的时候她突然睡着了。”江若雪靠着燕知春,“想着她都差点答应了,也算半个极道者,也不该让女孩子在路边过夜就带回来了。”
“没想到你在白羊这。”
燕知春思索了一会儿,和羊哥相熟的人,会答应加入极道吗?
“她睡着了?”燕知春皱眉。
“是啊,这人还蛮厉害的,几乎一场就赢了近两百颗道。”江若雪拿起裴隐的背包,把道投进面前的火堆,“想不注意到都难,是吧。”
火堆顿时冲上火舌。
没错,这里凑齐三千六百颗道就会重新大洗牌,如果一天就可以赢两百颗道,这人拉拢不了极道,就不能留。
……
几小时前。
燕知春正在和白羊交流,突然看见远处的背着人的江若雪。
“她是谁?”燕知春问江若雪,一旁的白羊正站在旁边似乎想着什么。
“呼——”江若雪把人放下,缓了口气,“她是我在路上遇见的,在拉入极道时她不小心听睡着了。”
燕知春不准备管她,没想到身旁的白羊走了过去。
“呵,居然还活着。”羊哥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白羊蹲下看着面前的人,翻了一下「眼皮」。
“因果,算你做了一件有用的事。”
听到这句话江若雪一下子气了:“喂,白羊!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之前就没做过有用的事吗?”
“我很难看出你平时都做了什么,这次算你格外出色。”
白羊示意燕知春把人搬进去。
……
面前冰冷的男人注视下,裴隐选择没有隐瞒。
“认识我?”裴隐从窒息中缓过来,“可我记忆里没有你。”
面前的人羊盯了她一会儿,开口:“沈隐,你感受得到疼痛吗?”
裴隐试图发动回响,发现脑里传来一阵刺痛,“嘶——”
一大段记忆窜入……不对,明明之前发动回响时,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就算肩膀和腹部都流血不止自己都感受不到痛,为什么?
“看来还有效果。”人羊的语气似乎缓和一点,“疼痛会打开你的记忆。”
裴隐脑海因为人羊说的「沈隐」,记起来消失的记忆,自己的家族参与过黑色交易、地下赌场……以及「主人」?
“我……”裴隐抓住自己的脑袋,不断接受着记忆。
「主人」让我协理委托人管理世界,但是我被困住了。
我无法回去,我被「叛乱者」一首困到现在。「叛乱者」无视了「主人」的话,想独吞势力……他不能杀我,杀死我会迎来「肃清条约」,在这里我无法用「武力」战胜他,他限制了我的「权柄」。
都什么啊,这些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我为什么会忘记……对了。
「叛乱者」夺走了我的记忆。
我抬起混乱的头脑,接受太多混乱的记忆使我沉重无比。
人羊看到她的眼中出现冷血动物特有的瞳孔——垂首的狭缝,如匕首般切开光线。
碧绿的蛇瞳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诡谲之美,像两颗淬了毒的宝石。
“人羊……你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