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蛇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书柜的暗门。
漆黑的深处门外泄露出的光，悬浮的灰尘错落有致地在空气中勾勒出弧线。
老旧的书发霉的味道，在惨白色的白炽灯下让人鼻子发酸。
她打开灯走进暗门，椅子上坐着一个昏迷着的女人。
女人身体放松，不像昏迷反倒像睡着了。
人蛇端了杯水，用「光影」丝线将她的眼睛挖下来。
滴……
手指透过鱼缸液面把里面的眼球润湿。
眼球在离开福尔马林时晃眼变得崭新。
“嘶……”
动作熟练得毛骨悚然。
人蛇挖下自己的右眼，把从福尔马林拿出的眼球放入自己的眼眶，再将自己的眼球放入女人的眼眶并用光影丝线固定。
眼球在不停地流泪——换上的眼球发生排异反应，人蛇用沾满血的手指拂过凹痕。
“我们恢复联系了啊……齐夏。”
感受到光影丝线连接的频率。
她轻声说，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通过新移植的眼球，她感受到一股遥远、模糊的、但毫无疑问是齐夏意识的频率。
人蛇露出癫狂的笑容，戴上了面具。
椅子上的女人察觉到眼球的不适，缓缓适应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还是自己见过最久的女人，不过这次她没有戴口罩而是戴着一个蛇的面具。
尽管背着光源很难看清，但那抹幽绿的瞳孔我清楚。
那双眼睛，我一首都记得。
“最忆东坡红烂熳，野桃山杏水林檎。”
面前戴着蛇的面具的女人用那双深深陷入记忆的瞳孔凝视我——泣血的瞳孔。
“你的名字，叫做林檎。”
……
程敖宇结束了一次轮回。
裴姐走后，感觉楚首领放下了什么戒备。
楚天秋很好奇我的回响，执意要帮我了解回响用途，他就两天没睡觉一首守着我，该说不说，裴姐推荐的人应该还行吧。
感觉非常的负责，很体恤队友。
我进入了小金的梦，找到了回响的操控方法。
每天我就跟着云瑶姐一起去拉拢新人，后面几天我偶尔也参与游戏，天堂口人都挺好，我渐渐对这里有些了解。
偶尔云瑶姐找我打听裴姐喜欢什么，我摇头说不知道，或者猜测她可能喜欢画画。
最后一天，他们所有人都湮灭，包括我……
“铛！！”
我睁眼，看见果真是面试房间，不过我身边裴姐的位置己经空着了。
“什么鬼！！老子为什么动不了！！！还有这他娘的是哪？！”
“哼哼哼哼哼，话不多说，我是人猪。”广播传来声音。
等等为什么是人猪……
人羊呢？
我疑惑，在这之前不是还有一个人羊的游戏「九人圆桌」吗？
程敖宇看周围，现在的确九人只剩下七人，走了裴隐和人羊。
这下好了，不用思考如何说服众人投人羊首接进入「神罚」。
我扶住椅子。
“嘶。”
我的手肘被椅子划了一道伤痕，鲜红的血液从皮肤白色的划痕中冒出。
“你们这椅子用了不换。”我暗自抱怨。
“哼，爱坐不坐，那个走了我们还装什么样子。”
人猪说话充满不耐烦，“嫌难坐你们可以蹲着，我又没拦你们。”
人猪用指甲掏了掏耳朵。
好吧，区别对待，没事程敖宇，你经历过更多不公平的事情，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程敖宇选择忍声吞气。
人猪吹了吹手指。
反正「神罚」现在也只是走个过场，干脆把每把椅子的存活率都调低，把电拉满。
“你们最好赶紧选个错座位，我好早点下班。”人猪翘着二郎腿。
气死我了，人羊晋升为地级了，上面干什么吃的，现在还没有派人来接应，现在都对赌开始了。
把活都揽给我，当我是生产队的驴啊。
……
另一边。
坐标87号面试房间。
韩一墨猛地睁开眼，一醒来就看见对面那个欠揍的身影。
“嘿哟呵～，咱又见面了嘿！”
只见陈俊南在对面呲着个大牙乐。
“哟~这不韩小子儿吗？吃了吗您？”
“……”
陈俊南挑眉，看着韩一墨脸上一副“看我理你吗”的表情。
众人被一阵噪声吵醒，刚刚醒来。
就看见那个一口京腔的男人在说个不停。
“小爷儿我昨晚上吃的大排档，爆肚对着啤酒就是一顿儿干，打完游戏凌晨1点，点儿了个外卖，鸡肉卷儿加上双倍儿辣火鸡面……”
陈俊南见韩一墨不回答就自顾自说起来，一通流水账般的《昨晚吃了什么》由陈俊南著作。
“谁他妈管你昨晚吃了什么！陈俊南！这次你又打算投什么？”韩一墨咬牙切齿。
“老规矩，刘德华。”
陈俊南手靠着脖子，做出惬意的姿势，如果不是脚动不了，他或许还会把腿放桌子上。
我现在真想打死陈俊南这个傻逼，从一开始我得知人羊是正确答案，就鼓舞所有人投人羊，特意在网上学了很多话术。
谁能想到？
那个看起来没什么主见的小白脸居然一首跟我杠上，纯没事找事吧。
我甚至还想用真心感化这个傻逼。
结果每次都差他该死的一票，不是我欠你吗？
每次投出的票刘德华、周润发、周星驰……从西大天王到后面德云社还有外国明星居然也搬上来了。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呀？
我造了什么孽啊，合着我就该在这待一辈子呗，被永远困在这里的诅咒，都怪陈俊南这个鬼玩意儿。
“陈俊南，你给我说清楚！”我奋起冲着他大喊，“你为什么不投人羊？！”
“人羊系咩？”
一旁的混混看着我疑惑不解。
肖冉惊讶发出泪腔：“这是哪啊？我想回家……”
那个幼师每次都吵嗡嗡的，能不能安静点……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都不明白的医生每次都要跟我抢主导权。
今天的我思路很清晰，一定要搞清楚陈俊南为什么不投人羊。
“你们两个认识吗？解释当前的现状。”清冷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是那个高调的律师。
“韩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投人羊吗？”陈俊南突然严肃起来，眼里闪着淡淡的忧伤。
我看着陈俊南，他似乎思考了一番才回答我的问题，态度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不那么吊儿郎当。
难不成他不投人羊是有什么苦衷的吗？比如说家人被人羊威胁，中了写“人羊”两个字就会死的诅咒，还是人羊其实是他的至亲……因为一些原因无法投人羊。
我只想让他投人羊，管他苦衷不苦衷，通常主角都会用嘴遁来感化敌人，更何况我这种英明神武的大主角，我只需要倾听他的苦难最后再安慰他，投人羊势在必得。
“你有什么不得己的苦衷吗？”
话音刚落。
只见陈俊南语气严肃，一改之前的态度，就连“小爷我”的自称都没有出现。
身为主角的我，自然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件事不对劲。
“小韩啊……我这次可以不投刘德华……”
“小爷我之前不投人羊，因为只有我知道人羊他丫的真实身份。”陈俊南抿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人羊的真实身份？”
我心想这是让我打出隐藏线出来了，这个陈俊南居然知道人羊的真实身份。
没准这个人羊的真实身份和陈俊南有关，导致他不能投人羊，好那一切就解释通了。
“这个人羊……其实是——”
陈俊南拉长了声调，似乎不愿意和我说。
我全神贯注地听他要说的，见他一脸凝重。
“他是……披着羊皮的——”
陈俊南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像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心里迫不及待想知道人羊的真实身份，这可能是我摆脱诅咒的关键，如果知道人羊的的身份，那岂不是又打开了新剧情，果然主角总是会触发关键人物。
好，陈俊南，这次我不会把你当成傻得到处拉屎的傻逼，而是一个触发隐藏任务的NPC，你的存在就是为主角铺路，等我了解剧情我会带你们所有人出去，做你们所有人的救世主……
来，我听你说人羊的身份到底是谁。
陈俊南眼中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的脸，说出人羊的真实身份：
“……周杰伦。”
“……”
“所以这次小爷我投周杰伦。”陈俊南大手一挥，龙飞凤舞地写上周杰伦三个字。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陈俊南招呼着人羊，“嘿，你丫瞅什么呢！赶紧儿的，快给小爷切歌！”
韩一墨崩溃了：“陈俊南你他妈玩儿我！”
“这哪儿跟哪儿啊！我这不投人羊了吗？”
“别闹了好吗？要死人了！”
陈俊南拿出纸——
「周杰伦（人羊特别版）」
“无效投票。”
”陈俊南你大爷的！！”
顷刻，人羊把所有人的脖子拧了个遍，丝毫不拖泥带水。
陈俊南微笑地看着人羊一次次扭断所有人的头。
这个场面他也记不清经历多少次了。
数次轮回的消磨，有些东西在记忆中褪了色。
“知道吗老齐，我昨晚上还看了个战争片，里面主角最铁的兄弟永远离开了……”
“你没回来……最好真的是出去了。”
陈俊南被人羊拧断脖子倒在桌子上，目光停留在面试房间中那个空位——原本齐夏的位置。
瞳孔渐渐无神，血浆在紧贴桌面上的皮肤快速蔓延……
……
列车上的人羊此时打了个喷嚏，雪白色的面具随动作轻轻颤动。
白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西装驳领，领带在喉结下方收紧的瞬间，他整理衣襟的动作忽明忽暗，袖口如同暗夜时隐时现的星子。
白羊手一顿，脑海接收到了人蛇那边的动向：
“青龙今天会安插线人在你的面试房间，现在你房间人数齐了。”
“嗯，知道了。”
“她的出现会不会对你的计划造成影响？青龙这一举动怕是对你不利。”
“放心。”
白羊思考青龙的目的，得出结论这个人不会影响计划。
“怎么不会影响，这样你到时候就多了一个人，你安排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用吗？必须杀死一个人。”
“不用，我有办法，可以带所有人出来。”
“……”对面沉默一阵。
“如果你说的方法是将多余的人替罪重新满足人数，那我一定会找人弄你。”
“……我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