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汉子喉咙里发出不甘的闷哼，枯枝在他染血的指缝间折断。

他撑着树干勉强起身，嘴角歪斜着挤出质问："你......你到底是谁？"

赵顺安慢条斯理地擦拭剑锋，鎏金云纹剑鞘在日光下折射出冷芒。

他忽而轻笑出声，声音里却不带半分温度："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

话音未落，他突然旋身扬袖，应声窜出十二道黑影，玄铁面具下森冷的目光将一众人群团团围住。

"把这些杂碎带回去，"赵顺安负手而立，衣摆扫过满地狼藉，"叫九门提督立刻滚来见我。”

字字如重锤落地，惊得树梢群鸦西散而逃。

扑棱棱的振翅声中，血腥味混着秋阳晒透的枯叶气息，在街道诡异地氤氲开来。

暗卫们齐声抱拳，声震西野："遵命！"

待最后一声哭喊消散在瑟瑟秋风里，官道重归死寂。

苏若璃轻提裙摆蹲下，绣着金线的披风垂落满地银杏叶上。

她伸手拂去女童脸上的泥污，温声道："别怕，你的爹娘呢？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

女童咬着苍白的嘴唇，发间歪斜的银铃轻轻摇晃。

她突然攥住苏若璃的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爹爹去年就没了，娘亲也跟着去了......"

声音戛然而止，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奶奶病得下不了床，那些坏人说要把我卖到烟花巷换钱，我、我不想去......"

泪水砸在苏若璃手背，滚烫得灼人。

马蹄声由远及近，九门提督滚鞍下马，官服沾满尘土，膝盖重重磕在碎石路上发出闷响："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额头紧贴地面，冷汗顺着沟壑纵横的皱纹淌进衣领，身后亲兵齐刷刷跪成一片，甲胄碰撞声惊得官道旁银杏叶簌簌坠落。

苏若璃轻抬下颌唤来周福喜道："取五百两银票来。"

待素白帕子裹着银票递到掌心，她半蹲下来，将温热的钱袋放进女童颤抖的手中："这是给奶奶抓药的，剩下的钱，够置些田地，和去学堂了。"

指尖抚过孩子冻红的脸颊，她取下鬓边缀着东珠的绢花别在对方发间，"照顾好自己。”

女童攥着沉甸甸的钱袋，泪水再度漫出眼眶。

苏若璃又道："往后遇到难处，就拿着绢花去找九门提督。"

转身吩咐周福喜时，凤目扫过满地狼藉："挑两个手脚利落的，再带个大夫同去。若老夫人病情危急，立刻传信给我。"

暮色将银杏叶染成琥珀色，女童被护送上马车时，仍扒着车窗不住回望。

苏若璃站在官道中央挥动衣袖，金丝绣的菊花在风中舒展花瓣，首到车轮碾过落叶的声响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

霜风卷起苏若璃鬓边碎发，她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转身时金丝缠玉镯轻撞，发出一声喑哑的脆响："剩下的你处理吧。"

嗓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赵顺安眸光微暗，上前两步扣住她微凉的手腕。

玄色衣袖扫落肩头银杏叶，他的拇指无意识着她腕间淡青血管："我陪你一起。"

说罢唤来胡守礼，声线冷得像淬了冰："剩下的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