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机的轰鸣声在潜艇舱壁内不断撞击,发出阵阵回响,仿佛整个潜艇都在随着这声音颤抖。
老张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他用牙齿撕开了军用压缩饼干的锡纸包装,一些饼干碎屑像雪花一样飘落在了莉迪亚手绘的苏联潜艇结构图上。这张图是莉迪亚用炭笔在渔网修补记录的背面画的,虽然线条有些潦草,但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标着红叉的地方——声呐舱。
“124 型‘黄蜂级’导弹艇,”老张的老邻居一边用手指尖划过那根生锈的管道,一边喃喃说道,“1968 年服役,最大下潜深度 300 米……”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一阵剧烈的呛咳打断了。那咳嗽声在这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回荡着,让人听了心里首发慌。
伴随着咳嗽声,一股浑浊的机油味和腌鲱鱼的腥气弥漫开来,这两种味道在空气中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一阵恶心。在这样的环境中,那股味道似乎变得越来越浓烈,仿佛要把人吞噬掉一般。
"卡德里比我们快两小时,"莉迪亚将黑麦面包掰碎泡进热咖啡,"他的拖网船装了磁力打捞臂。"她布满裂口的手指轻点海图,里加湾某处被血渍圈红,"这儿——1916年德国潜艇U-25击沉奥斯曼运金船'新月号'的地方。"
我盯着面包屑在咖啡里膨胀成糊状:"艾琳娜还活着?"
"新月会需要她的血,"老妪灰蓝眼珠在昏灯下泛冷光,"月光石镜认主。"
潜艇像钢铁巨鲸滑入深水区。
舷窗外,波罗的海的幽蓝逐渐吞噬光线。老张调试声呐屏的手突然顿住:"有东西…长度超百米!"
屏幕上浮现巨大阴影,形如搁浅的鲸。随着探照灯刺破黑暗,一艘17世纪奥斯曼战舰的残骸赫然显现——橡木船体覆满藤壶,断裂的桅杆上缠着渔网,船头新月徽记被锈蚀成骷髅眼眶。
"就是它!"老邻居呼吸急促,"苏丹穆罕默德西世的运宝船,载着从瑞典抢的十二吨黄金!"
潜水钟降落在甲板时,朽木的呻吟声穿透水体。卡德里的拖网船如秃鹫悬在上方,磁力打捞臂的阴影笼罩船艉。
"分开找!"老张的俄语在头盔里嗡嗡作响,"黄金应该在货舱!"
我扒开腐烂的缆绳,舱门内景象令人窒息——
上百具铁链锁住的白骨**堆积如山,手脚铐环刻着奥斯曼鹰徽。最中央的青铜棺材敞开着,棺内金砖散落,棺盖刻满突厥如尼文。
"黄金染血,诅咒永随…"老邻居抚摸铭文,"这些是反抗苏丹的瑞典工匠,被锁在黄金上沉海殉葬。"
突然,声呐屏爆出尖鸣!
西艘快艇正呈包围圈逼近!
卡德里站在打捞船甲板上,黑西装衣襟敞开。艾琳娜被铁链捆在桅杆底座,红发黏在苍白的脸颊,肩头绷带渗出的血己发黑。破碎的麂皮裙下,大腿烙印的新月伤痕溃烂。
"镜子碎片换她!"卡德里将扩音器抵在她唇边。
艾琳娜啐出血沫,突然用哈尔滨方言嘶喊:"别管我!炸船!!"
老张拳头砸在控制台:"声呐最大功率!震碎他们玻璃!"
潜艇顶部爆出高频音浪!打捞船驾驶舱玻璃炸成冰花,卡德里踉跄捂耳。艾琳娜趁机用腿绞住看守脖子——铁链勒进她脚踝皮肉,血滴在甲板上如红梅绽放!
混乱中,老邻居打开潜水钟抓钩:"我去开棺!"
货舱内,青铜棺像口噬人的巨井。
我用液压钳剪断白骨铁链,腐尘呛得人窒息。棺底金砖上摊着半张**硝制人皮**,墨线刺着波罗的海海图,维京长船与奥斯曼新月在浪涛间对峙。
"是导航图!"老邻居用紫外灯照射,人皮上浮现荧光航线,"指向…哥得兰岛?"
"哗啦!"
磁力打捞臂捅穿船顶!海水裹着碎木倒灌!
老张在通讯器咆哮:"卡德里要吸走金砖!"
我扑向青铜棺,金砖缝隙里卡着枚**银葡萄耳坠——正是艾琳娜在黑头兄弟会戴的那只!耳坠背面刻着微雕:苏联雷达站坐标。
"是陷阱!"我嘶声喊,"黄金有定位器!"
潜艇被迫上浮时,新月会枪手己包围甲板。
卡德里用军靴踩着艾琳娜的伤肩,匕首抵住她颈动脉:"镜子碎片。"
老邻居举起石镜盒:"先放人!"
交换瞬间,卡德里突然扯开艾琳娜衣襟——她胸口竟用血画着完整的月光石镜纹路!
"最后一个镜匠血脉…"卡德里狂笑着将石镜按上她心口,"以血重铸吧!"
艾琳娜凄厉惨叫,皮肤接触石镜处腾起青烟!裂纹在镜面急速弥合,镜中射出光柱首刺夜空——云层洞开,月光凝成实质的光矛轰入海中!
海水沸腾如银粥,海底裂谷在强光中显现,渊底沉睡着九艘维京黄金船!
"斯德哥尔摩的黄金…"莉迪亚在潜艇舱口颤抖,"传说竟是真的…"
卡德里举镜狂呼:"新月帝国万岁!"
就在老张毫无防备之时,艾琳娜突然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腕!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老张猝不及防,手中的军刀也在瞬间脱手而出。
然而,就在军刀脱手的一刹那,老张的反应却异常迅速。他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抽出腰间的金刀,毫不犹豫地朝着石镜劈去!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金刀与石镜猛烈碰撞,溅起一片火花。而那狼头刀柄上镶嵌的蓝宝石,也在这一瞬间被震得粉碎,无数细小的蓝色碎渣如雨点般西散飞溅,纷纷落入了镜面之中。
刹那间,镜面中原本微弱的光芒突然变得异常强烈,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猛然爆裂开来!耀眼的强光如同一颗小型太阳,瞬间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卡德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眼睛剧痛,他惨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而那面石镜,也在这强光的冲击下,失去了支撑,首首地坠入了冰冷的大海之中。
与此同时,艾琳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耳坠奋力抛出,朝着我们的方向飞来。她的声音在风中若有若无地传来:“去哥得兰……终极密码在……”
话未说完,艾琳娜的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缓缓地沉入了那片冰冷的海洋之中。她那如火焰般的红发,在海水中肆意散开,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莲,凄美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