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在维尔纽斯机场,刚出舱门就觉得一股子凉气扑过来,八月底的天,跟北京的深秋似的。老张裹紧了他那件军绿色外套,嘟囔着:“这波罗的海边上就是邪乎,早知道穿秋裤了。” 老邻居低头瞅了瞅地面,说:“你看这跑道边的草,长得跟没人管似的,荒了吧唧的。”
出海关的时候,那女海关员长得人高马大,金发跟稻草似的,眼神首勾勾地扫我们仨,好像我们仨不是来旅游的,是来抢东西的。盖戳的时候,她那大红指甲在护照上刮来刮去,磨磨蹭蹭半天才放行。老张忍不住哼了一声,老邻居碰了碰他胳膊,低声说:“犯不上。” 我装作没看见,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心里明镜似的,这地方的人,好多见了华人就没好脸色。
机场大厅里晃悠的女人更扎眼,有的穿得跟没穿似的,超短裙快提到腰上,露着两条白花花的腿,见了男人就抛媚眼。老张往地上啐了口,“什么玩意儿,正经姑娘哪能这么穿。” 老邻居扶了扶眼镜,“听说这地方不少女人干那行,经济不行,没办法。” 我没接话,只是觉得这地方的空气里都透着股子颓劲儿。
打了辆出租车去市区,司机是个络腮胡大汉,见我们是中国人,嘴里呜啦呜啦说些啥,反正不是好话。老张想跟他理论,被我按住了。我掏出手机翻译软件,打了句 “去华人旅馆” 给他看,他撇撇嘴,猛踩了脚油门,车跟疯了似的窜出去。车窗外的维尔纽斯,老房子倒是不少,红顶白墙,看着有点像老照片里的欧洲,但路边总有些房子墙皮掉得厉害,阳台上堆着破家具,透着股子破败劲儿。
住的地方是个华人开的小旅馆,老板姓李,福建人,五十来岁,见了我们跟见了亲人似的,拉着问长问短。他这旅馆在一条老巷子里,两层小楼,墙皮斑驳,楼梯踩上去咯吱响。“别嫌弃,” 老李搓着手,“这地方租金贵,能有个窝就不错了。我刚来那会儿,摆地摊卖袜子,让人追着跑,现在总算安稳点。” 他给我们仨安排了个三人间,屋里就三张铁架床,一张掉漆的木桌,窗户对着条窄胡同,能看见对面楼里一个老太太正趴在窗台上喂鸽子。
放下行李,老李非要请我们吃饭,就在旅馆楼下他自己开的小饭馆,就他一个人忙活,菜单上就几样家常菜。“尝尝立陶宛的黑面包,” 老李端上来一盘子,黑黢黢的,硬得跟砖头似的,“酸不拉几的,哪有咱的馒头好吃。” 又上了盘土豆炖肉,肉少得可怜,土豆炖得烂乎乎的,“他们就爱吃这口,顿顿离不开土豆,跟咱以前吃红薯似的。” 老张咬了口面包,脸皱得跟包子似的,“这玩意儿能咽下去?” 老邻居倒吃得挺香,说:“这是裸麦做的,有嚼劲,配着那酸黄瓜还行。”
吃饭的时候,老李跟我们聊当地的事儿。“这边女人,年轻的长得是高,腿长,可好多不学好,街上那些浓妆艳抹的,不少是干那行的,见了华人就往上贴,要么图钱,要么就想套点啥。” 他往窗外努努嘴,“昨天还看见个穿红裙子的,在巷口拉客,见了个华人老头就拽胳膊,不要脸得很。” 老张听了首皱眉,“这地方风气不行啊。”“也不全是,” 老李说,“有些老太太挺淳朴,上次我修水管,隔壁那老太太还送我一篮子草莓,不要钱。”
吃完饭,我们仨决定去维尔纽斯老城转转。老李说:“那地方有个城堡,还有条老街,卖些古董玩意儿,你们可以去看看,不过别轻易下手,好多是假的。” 老城离旅馆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一进老城,就见着条石板路,坑坑洼洼的,两旁是些老店铺,卖琥珀的,卖木雕的,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子。街上的人不少,本地人长得都挺高,男的大多留着络腮胡,女的要么胖得跟水桶似的,要么瘦得跟麻杆似的,穿得也不讲究,好些女的穿个运动服就出来了,跟咱这儿菜市场的大妈似的。
走着走着,到了那个叫格季米纳斯的城堡,就在个小山上,看着挺破,城墙都是石头垒的,上面长满了草。我们仨慢慢往上爬,老张一边走一边说:“这破城堡,还没咱北京的德胜门箭楼结实。” 老邻居倒看得仔细,摸了摸城墙的石头,“这石头有年头了,上面的凿痕是中世纪的手法。” 到了顶上,能看见整个老城的样子,红顶的房子密密麻麻的,跟个积木堆似的,远处还有条河,水绿油油的,看着不清亮。
下山的时候,碰到个卖花的老太太,篮子里摆着些小雏菊,黄灿灿的。见了我们,老太太笑着打招呼,虽然听不懂,但那眼神挺和善。老邻居掏出钱包,想买几朵,老太太摆摆手,从篮子里拿出三朵,塞到我们手里,又指了指远处的教堂,比划着什么。老张挺感动,从包里掏出个中国结,递给老太太,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说 “谢谢”。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条窄巷子,里面灯红酒绿的,门口站着几个女的,穿得那叫一个少,吊带裙短得快盖不住屁股,见了我们就挤眉弄眼,有个金发的还冲我们吹口哨,用蹩脚的中文说:“帅哥,进来玩玩?” 老张瞪了她一眼,拉着我们就走,“晦气!” 那女的还在后面笑,笑得跟夜猫子似的。
回到旅馆,老张气呼呼的,“这地方真不咋样,女人没个正经样。” 老邻居说:“哪都有好有坏,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咱是来寻宝的,不是来看人的。” 我点点头,“明天去特拉凯,老李说那儿有个老宅子,可能有好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们仨坐小巴去特拉凯。那小巴破得厉害,座位上的海绵都露出来了,开起来叮当响。车上没几个人,有个老太太抱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鸡蛋,见了我们,笑眯眯的,还从篮子里拿出个苹果递给老张。老张受宠若惊,连忙道谢,用手比划着说自己不吃,老太太非要塞给他,最后只好收下了。
走了俩小时,到了特拉凯。这地方靠着个湖,湖水倒挺清,蓝汪汪的,湖边全是木头房子,红顶白墙,看着比维尔纽斯舒服点。镇上的人不多,挺安静,偶尔能听见鸡叫。我们按着老李给的地址,找那个老妇人的家。那是栋挺旧的木头房子,墙是圆木搭的,上面刷着白漆,有些地方己经掉了,露出里面的木头。门口种着些花草,看着挺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