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这次又回到了自已的身体中。

他看着面前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地牢，心中的冷意越发明显。

这次的场景，在生剖屠鸣妖丹时的地牢。

其他几位长老神情无一不透着嗅到宝物时的疯狂。

“大长老，”二长老双眼中的精明几乎要溢出来，“难怪那兔子精能解少爷身上那千年尸妖的尸毒，原来她身上竟有神兽讹兽的血脉！”

云镜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这样，我说你们家大业大的君家，怎么会把算盘打到一只实在算不上起眼的兔子精身上。”

大长老心中有些心虚。

一开始他是不知道屠鸣身上有神兽血脉的，只以为自已接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除妖任务。

但货真价实的神兽血脉摆在他眼前……

谁能不动心？

如今这片大陆上各种神兽踪迹几近消弭，更遑论讹兽这种上古神兽。

老天爷将身怀讹兽血脉的屠鸣送到他们面前，不趁机将她物尽其用，才是傻子。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大长老强自镇定，沉声给君家辩解，“更何况屠鸣本身也不是什么好妖，蛊惑少爷试图攀附君家是事实！”

“只不过她没想到君家高手如云，算计不成反被将了一军，仅此而已。”

二长老的神情扭曲了一瞬，随后五官像是化开的蜡油似的，哩哩啦啦落在他身上。

随后那化开的五官里发出屠鸣被仇恨扭曲的声音，“恩将仇报！”

大长老往后退了一步，背在后腰的手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已已经恢复自由，可以调动灵力。

他心中一松，一边聚集灵力一边开口，“恩将仇报？你敢说你接近君华天不是别有用心？”

“精怪修炼有你们自已的法则，其中之一就是不许沾染尘世因果吧？”

“你如果真是潜心修炼的精怪，就不会贸然在君华天身旁现身，让他对你动心！”

屠鸣的喉咙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

“明明是君华天痴缠要报恩，如今我被你们君家吞吃殆尽，竟然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江凌寒被这凄厉的辩白刺的也难受，他叹了口气，“那个兔子精倒八辈子血霉救了这么个人。”

“没落着好就算了，还搭进去自已一条命。”

救赎系统的声音响起，【有点像你前一份工作的领导，锅全是手底下员工的，好全是他的……你辞职还往你身上泼脏水说是你对不起公司。】

江凌寒被戳到伤心事，血压蹭的一下子拉到了顶，他咬牙切齿，“别说了，再说我也想还魂弄死那个颠倒黑白的混蛋！”

黑毛球对此完全没感觉，它奇怪的看了江凌寒一眼，【啊？】

【可屠鸣在剧情里的设定就是君华天修道的机缘，不死才有问题。】

【而且……】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来一个云镜，谁会在乎这个压根没在主线里出现过的兔子精？

但黑毛球被江凌寒阴鸷的视线扫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它还是想不通。

为什么屠鸣的鬼魂在云镜的万魂幡里？

难道她幡里真的有一个小世界？

……

“孽畜！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大长老猝不及防飞身向屠鸣杀过去。

他面目狠厉，“老老实实回你的地下做生桩！！！”

大长老的手飞速在半空划出一张镇鬼符，大喝一声，符箓顷刻分散成阵，电闪雷鸣杀向屠鸣。

屠鸣却没像他预想的一样露出恐慌的神色。

杀阵打到屠鸣身体的前一刻，她发出一声怪异的嗤笑。

下一瞬，屠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谁给你的错觉，能再得逞一次？”

大长老还没反应过来，四周传来天摇地晃的地动声。

头顶传来府邸被暴力破坏的隆隆响声，没等他运功往出口冲去，地牢轰然倒塌。

但倒塌并不是结束。

大长老调动灵力轰开埋住他的废墟时，瞪大了眼睛，彻底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哑然失声。

屠鸣放大无数倍流下血泪的双眼，就在君府高墙外的天空中。

又或者，是整个君府在屠鸣的手中，缩小了无数倍。

“啊！！！”

他看到其他几位长老被屠鸣青白的指尖捏着拎到半空中，又被碾成一滩碎肉。

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

大长老的脸色已经白了一片。

屠鸣到底得到了什么机遇，他根本就镇不住她！

他看着快要逼近他的染血的指尖，上面还黏着那几个长老的血肉，血腥味浓重的让人作呕。

“等等……等等……”

大长老逃无可逃，终于彻底慌了神，“我错了，我不该协助君家对姑娘恩将仇报！”

他撕心裂肺，被死亡笼罩的恐惧让大长老的身体不住打颤，“他们分走你的血肉妖丹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我没有！”

“我并没有贪心动你的身躯！”

“就算按照因果……我也罪不至死！！！”

屠鸣的指尖一顿，似乎是在分辨大长老所说的是真是假。

最终，她收回了手。

很快屠鸣巨大的身躯分解成一缕又一缕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屠鸣褪去鬼魂的可怖状态，重新站在大长老面前，一双杏眼不再流出血泪，灵动清澈。

大长老死里逃生，重重跌坐在地上。

昔日奢华热闹的君府，如今只剩一座半死不活的废墟。

祭奠用的白色幡条依然飘荡在高楼屋檐上，滑稽不已。

“姑娘，屠姑娘，”大长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您怨念已散，还是速速前往鬼门关投胎去吧……”

屠鸣蹦蹦跳跳走到他身前，“你确实没骗我，身上没有我血肉的气息……这次我就饶你一命，但下次见面嘛……”

大长老忙不迭点头，“您放心！！！我马上自绝尘缘，遁入空门苦修忏悔。”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君家大长老！”

屠鸣弯了弯眉眼，身上的戾气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只有恬静慵懒的气息。

黑白无常从阴影中飘来，将手上的镣铐锁到屠鸣身上，带她转身往地下走去。

大长老终于长舒一口气。

君府不能待了，马上走！！！

刚转身，他就撞上了一张皮肤惨白的俏丽容颜。

一双杏眼，两行血泪。

“呀，”屠鸣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向后，几乎要咧到耳朵，“又见面了。”

“真不长眼。“

“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