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身后蜿蜒而来的黑气贯穿四肢锁住身躯，粗暴往后拖去。

他察觉到身后越来越浓郁的煞气，脸上彻底褪去血色。

身后无数鬼魂凄厉哀怨的哭嚎似乎掺杂了一点兴奋，庆祝猎物被锁进猎场的兴奋。

眼前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大长老似乎看到了身后那不断释放煞气的容器的全貌。

似乎是某面幡旗的一角，密密麻麻的鬼魂被黑气锁着，但还是拼命挣扎往他的方向挪动，甚至最后嫌不够快似的，齐心协力将锁住大长老四肢脖子的黑气用力往幡里拉。

不知是不是错觉？

大长老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被掏空心腹的君修齐，又好像看到一旁被钩锁贯穿四肢的君夫人，还有被锁进炼丹炉的几位长老……

但他再没有机会思考更多，意识就彻底陷入黑暗。

云镜坐在屋檐上，一条腿随意耷拉下来，一晃一晃。

不远处立在君府这座浮空城池上方的万魂幡，正肆意吞噬这座府邸的人魂。

很快，魂魄尽数收入幡中，往外泄出的黑气越来越少。

但幡旗依旧高扬在半空中，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屠鸣的身影从云镜身旁的黑影中缓步而出。

“一个都没少。”屠鸣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依然诡谲，但相比之前少了几分戾气。

一颗血红色的小珠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落到云镜手边。

“反正我已经没有来世了，”屠鸣抬脚往万魂幡的方向而去，头也不回，“这个就算你愿意带我回君家报仇的答谢。”

云镜袖子中的黑毛球周身一凛。

是被炼化的那颗妖丹！

它眼睁睁看着珠子落在近在咫尺的琉璃瓦上，想去拿又怕云镜，急得它在袖子里抓耳挠腮。

【暴殄天物，】黑毛球急得捶胸顿足，【这颗妖丹收进仓库里，少说也能扶持两个龙傲天主角————】

话音未落，云镜就把黑毛球从袖口里抖搂了出来。

江凌寒陡然失重，头晕眼花摔落到琉璃瓦上。

那颗珠子被云镜屈指弹给江凌寒，“把这个看好了。”

珠子骨碌碌滚到江凌寒身旁，眼看就要摔下屋檐，他没办法，只好伸手把那颗滚圆的珠子推离屋檐远一点。

救赎系统的声音从江凌寒意识里响起，【这是那个兔子精的妖丹？】

江凌寒下意识看向有半个他高的珠子。

虽然是血红色，但血气并不重，外面一层晶莹剔透，里面的芯子红的发黑，一眼望下去，有种望不到底的荒谬感。

【等等，】系统提醒他，【兔子精性格恶劣的很，你别被吓————】

珠子芯处浮现出一道兔身人面的怪异身形。

下一瞬，带血的五官陡然放大，怼脸到江凌寒眼前。

江凌寒“！！！”

系统【……】

它就知道。

江凌寒捂着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胸口，脸色白的跟纸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调整过呼吸来，脸色一沉，下意识举起那颗珠子，用力往云镜手边扔了过去。

动作一气呵成。

云镜正在组合自已手中和黑毛球那儿的信息，手边被滚落的珠子碰了一下，下意识垂眼看向还是缩小版的江凌寒。

江凌寒一愣。

“奇怪……”不知为什么，他刚刚做出的冒犯动作，好像是做过无数次的熟悉举动。

云镜身旁的虚空里突然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温婉女声，柔柔弱弱开口，“幡主，你带着的那个凡人好像对我有意见……”

“有什么不满光明正大说不行吗？干嘛背着幡主砸我妖丹啊……”

江凌寒“？？？”

下一瞬，屠鸣虚弱的声音响起，“啊！虽然妖丹上没有神经组织理论上无法传递生理疼痛，但你刚刚摔妖丹的那一下，真的好痛。”

“幡主，要碎了要碎了我真的要碎了。”

江凌寒火冒三丈，“你绿茶腌入味了？？？”

“呵呵，”屠鸣的声音无辜中带着浓重的阴阳怪气，“我只是一个被凡人恩将仇报扒皮抽筋剜妖丹的受害兔啊？”

“你说什么？绿茶？”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和挑衅已经渗透进每一个标点符号。

云镜“……”

江凌寒的火气已经被挑拨到最高。

他咬牙切齿就想冲上去把那颗妖丹丢到屋檐下摔碎算完，但撸袖子冲到一半，理智突然回笼。

那只绿茶兔子在这儿跟恶毒女配似的挑拨是非，估计就是想逼他失控，被云镜出手折磨。

江凌寒硬生生刹住了车。

云镜掂了掂手里的黑毛球，语气凉凉，“摔吧，这颗珠子硬度高的很。”

屠鸣“！！！”

下一瞬，虚空裂开一道裂口，屠鸣的手直接伸出来一把薅走她的妖丹，又光速在云镜和江凌寒面前隐身。

完全没有刚刚弱柳扶风的样子。

江凌寒“……”

云镜随手将江凌寒恢复原样，又去看手里抻着着脖子看热闹的黑毛球。

黑毛球立刻两眼一闭原地装死。

“所以，君华天在乌林岗被屠鸣救下来之前还有一段艳遇？”

云镜皱眉开口，“屠鸣当时救了一男一女，女的是后来生下闻成峰的露水情缘，男的就是后来的玄遇宗掌门君华天？”

黑毛球没吭声。

闻成峰的身世已经被她扒的七七八八，连他剧情库里没有的那部分都补全了。

它还能说什么？

【姐，】黑毛球笑得十分谄媚，义正言辞割席，【哪有什么君华天闻成峰，玄遇宗宗主一直是您啊！】

【要不您绑定我，我带您一年坐化两年飞升三年证道大帝磨灭大道踏碎虚空？】

【逆袭主角现在超抢手的啦。】

云镜已经得到她想要的那段信息，听都没听，直接抬手将黑毛球丢到她一旁迅速裂开的虚空裂口。

江凌寒看着那个黑毛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立刻被从裂口伸出来的几只黑气缭绕的鬼手拖进虚空。

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来。

云镜回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江凌寒。

江凌寒神情有些呆滞，最后脱口而出八个字。

“邪修强者，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