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阮文贤右边飞来一颗毒药。
“放心,这药会让你堂弟睡几天,而且这药只有我们能解……到时你我配合,假借游医的名头,从你小叔那儿哄出几个钱先替你还账。”
阮文贤看到自已慢慢伸手接过那颗毒药。
面前蛊惑他的那张脸,又融化成一滩,从中浮现出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是阮文贤自已的脸。
他手中记账的册子,也不知在何时被换成了一碟糕点。
“庭琛,”【阮文贤】笑着将糕点往他面前推,“尝尝,你嫂子知道你爱吃凤梨酥,特意给你做的。”
他看着熟悉至极的院落和假阮文贤笑里藏刀的脸,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不能吃。
这是用来毒阮庭琛的东西,他怎么能吃!
虞千刹坐在交椅上,一边看不远处的阮文贤被假阮文贤强行掰开嘴塞进去凤梨酥,随手从旁边茶桌上的碟子里捏过一个酥点,“害阮庭琛的人竟然是他?”
“那看来最后能杀阮庭琛做引鬼桩的,也是阮文贤咯。”
江凌寒不知道是不是邪修的心理素质都超乎常人,竟然就着投毒害人的现场下饭。
但他的注意力也不由自主顺着虞千刹的话去思考,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阮文贤更像是被推出来当枪使的棋子。”
“宗主也说了,如今阮府还有薄弱的鲛人气息庇佑,幕后主使恐怕就是看准了这一点,用赌诱惑阮文贤这个阮姓人堕落,在给他递刀,从内部祸害阮府……”
云镜靠在交椅里,捏着手里的胖头鱼木雕把玩,“问题来了,阮家不过是逐渐走下坡路的小富之家。”
“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大费周章在阮府布置?”
先是让阮文贤害死阮庭琛,又往阮府引进各种厉鬼。
光他们进来之后见过的,就得四五种。
阮文贤被塞了一嘴凤梨酥,塞的嘴干噎难受,几欲呕吐。
很快,他就晕倒在地上,四肢肉眼可见的痈肿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阮庭琛下手。
云镜看着阮文贤记忆中那个从未露面的同伙,乔装打扮成游医,混进上下一片愁云惨淡的阮府。
“此药定能医治贵府少爷的痈肿之症。”
游医笑眯眯从他的袖子中拿出一丸药,刚一凑近,就能闻到一股独属于水鲜的腥味。
“这药……”虞千刹凑过来翻来覆去检查许久,“何罗鱼?”
江凌寒立刻看向云镜手里的胖头鱼木雕。
“这是不知稀释多少倍何罗鱼血脉的鱼精肉。”云镜将胖头鱼木雕放到桌子上。
……
阮文贤已经记不清自已到底害过阮庭琛多少次。
甚至最后,他已经习以为常。
“阮公子,手气不好哦,”赌场的托笑眯眯拍了拍阮文贤的左肩膀,“这下欠赌场两万多两纹银了,再玩一把翻盘?”
阮文贤浑身一哆嗦。
两万多两……他才玩了多少,怎么就两万多两了?!
右肩一沉,男人循循善诱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你玩大了,怎么还?”
阮文贤听到自已颤颤巍巍的声音,“哥,哥你得救我啊……不行我们再给阮庭琛下药,再卖几次药丸给我小叔!”
男人摇摇头,“卖药才挣几个钱?”
“再说……你欠赌场这么多,你卖两辈子药也还不上!”
阮文贤腿一软。
“哎……如果你小叔的家产都是你的……”
“他家底那么厚,变卖变卖房屋田地,怎么还不上这两万两银子?”
阮文贤呆在原地,不由自主想到阮员外名下的各种产业。
好还,这两万两债务给他,肯定很好还。
但他不是阮文贤的爹。
他只是他小叔。
他没义务给他还账。
但……
眼前男人递给他一叠符箓。
“一不做二不休,你已经四面楚歌了,不如给自已搏一搏?”
“我有个法子,能让阮府落到你手里。”
“但,你得有胆子做。”
阮文贤无神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他又一次出现在阮庭琛的院子里。
“堂弟,”阮文贤皮笑肉不笑坐在已经十几岁的阮庭琛对面,“在屋子里三天两头喝药闷坏了吧?”
“咱们出去玩会儿?”
阮庭琛乖乖坐在阮文贤对面,听到他的邀请,咧开嘴笑了。
那笑一丝温度也没有。
“好啊。”
阮庭琛说。
阮文贤刚站起身,就发觉自已的视野突然矮了不少。
“等等……我……”
他惊恐的发现自已对面竟然又是笑里藏刀的【阮文贤】。
他看了眼自已身上的衣着打扮,心一寸寸发冷。
他变成了阮庭琛。
“来,”假阮文贤走过来,拉着他的袖子拽着他往外走,“我们去玩捉迷藏。”
阮文贤知道等会儿要发什么,试图挣扎开,但对方的力气出奇的大,他如今占据的阮庭琛的身子,根本挣扎不开半分。
很快,他们就走到那棵枝叶繁茂的榆树下。
阮文贤面露惊恐,“不……不!!!”
假阮文贤眼疾手快,在他出声之前,将一块浸透的帕子捂住他的嘴。
阮文贤肝胆俱裂。
身体已经软下去,但他的意识还清晰的感知着落在这具身体上的一切。
“咚。”
两耳被木钉穿透的剧痛几乎让他要昏死过去。
“噗呲。”
双眼被木钉砸穿的痛苦,让他只想一死了之。
他动弹不得,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继续承受鼻骨被木钉钉穿的痛苦。
“我……我错了……啊……啊!!!”
阮文贤疼的灵魂都在哀嚎,无意义的痛呼声过后,他痛哭流涕嘶吼着认错,“别钉了……别钉了!!!”
“不行。”男人的声音响起,他似乎在对满手鲜血的假阮庭琛说话,“只到这种地步不够。”
“得把他的魂魄困死在这里,不能让他有任何解脱的可能性。”
阮文贤目眦欲裂。
“之后我安排的替身会混进阮府,尽可能给阮府招灾……到时你们里应外合,将阮府一点点拿下,不难吧?”
“你问我想要什么?”
男人长叹一声,“我不为钱不为名,只是对庇佑阮府的鲛人感兴趣。”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