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
虞千刹捕捉到关键词,“对方是想引诱鲛人出现?”
“如今大陆神兽几近绝迹,还能得到何罗鱼血脉的鱼妖炼制丹药做引诱阮家放松警惕的诱饵……”
他蹙眉将诸多线索串联起来,脑中灵光一闪。
江凌寒疑惑的视线看向虞千刹,“谁?”
虞千刹扭头去看云镜,“云小姐,你屠君家满门时,可注意过君家那几位长老?”
“其中二长老是名扬四方的丹修,毕生都在追求以神兽为料,炼制丹药。”
“他对炼丹已经是近乎疯魔的追求,再加上背靠君家,对他来说,想要找到有何罗鱼血脉的鱼精,应该不是难事。”
云镜想到屠鸣记忆里那个形态癫狂的丹修。
没想到君家牵扯的烂事竟然能影响到阮家。
阮文贤被绑住手脚,捆上一圈又一圈写满符咒的红布,被假阮文贤用力丢进榆树下的坑中。
一铁锹土一铁锹土被用力埋在他头上,直到他整个人被淹没进土壤中。
他的眼耳鼻已经彻底被木钉钉住,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只有不断涌入他大张着的嘴里的泥土,让他清醒的知道自已即将要面临和阮庭琛一样绝望的死法。
铁锹一下一下重重敲在土地上,将地面敲打平整。
也彻底断绝了阮文贤最后的生机。
……
阮员外重新睁开眼睛时,阮府彻底归于寂静。
往日怎么也除不尽的厉鬼煞气,已经不见踪影。
“事情就是这样……”
耳边虞千刹声音温和,娓娓道来发生在阮府的这些怪事的来龙去脉。
但阮员外一双眼有些呆滞,只愣愣的盯着不远处站在阴影中阮庭琛的鬼魂。
虞千刹慢慢闭上嘴。
任谁知道自已疼爱多年的孩子是被掉包的假货,真正的孩子又惨死在针对他阮家的算计中,都会崩溃。
阮员外僵硬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阮庭琛面前,嘴唇翕动两下,喉咙中发出几声情绪失控的悲鸣。
云镜转身离开这里。
江凌寒跟在云镜身后,慢慢顺着被夜色笼罩的小路走出去。
身后的雕梁画栋中,传来男人哀恸至极的哭声。
撕心裂肺。
虞千刹手中的拂尘晃了晃,他长叹一声,“员外节哀,但人鬼殊途,还是让小公子早些超生,为好。”
但被绝望笼罩的人,这时什么都听不进去。
……
云镜他们重新见到虞千刹时,他身上沾染了一些寺庙中才有的香火气。
“阮文贤害惨了两个家庭,他爹娘知道自已儿子做下的那些恶事时,当场昏死过去,醒过来时想去找阮员外谢罪,但阮员外精神……”
虞千刹叹了口气,“阮员外一夜白头,强撑着给他儿子办了葬礼,但到最后也没同意阮文贤爹娘进府。”
江凌寒听到好好一个家族最后被糟蹋成这样,心里五味杂陈。
“最后阮员外捐了所有的家产,出家了。”虞千刹唏嘘不已。
那个假阮庭琛混进阮府就是为了搞垮他们家来的,阮母为了这个假货操心劳力,原本身子就不好,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发妻离世,可以说阮庭琛就是阮员外最后的精神支柱。
骤然知道有关阮庭琛的全部真相,阮员外当时险些支撑不住。
如果不是虞千刹眼疾手快救下阮员外,恐怕他当场就要崩溃自杀。
虞千刹想到云镜临走前留给他的那间破庙的信息,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询问,“为什么你要我带阮员外去那间荒寺?”
那破庙荒的屋顶都没了,只有一尊破破烂烂的断臂佛像。
虽说最后阮员外确实消了自尽的心思,但他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身上又没傍身的神通,在那荒郊野外的破庙,未必安全。
散尽家财之前,阮员外还是按照先前约定的将酬金支付给了虞千刹,因此他也愿意好心替雇主打算打算未来。
江凌寒对父母没什么概念。
但那晚阮员外的哭声,实在让人动容。
他忍不住在意识里问他那个看起来屁用没有的系统,“阮员外那一家人只能落这么个结局?”
救赎系统没吭声。
“哎,”江凌寒叹了口气,“你有让我重生的能力,还不如分给他们家一次呢。'
过了许久,救赎系统才从他意识中冒头,【嗯?阮员外?】
【云镜不是已经……】
许是察觉到自已说漏了嘴,救赎系统光速断开连接下线。
江凌寒半晌才反应过来救赎系统的那句话,好像是在说云镜出手了。
他下意识看向云镜。
但女人脸上没什么情绪,依然是先前那副冷漠的模样。
虞千刹见云镜没搭腔,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人各有命。
他一个邪修,完全没必要这么同情心泛滥。
“喏,”虞千刹将之前许诺好的芥子戒递给江凌寒,“这是之前许诺云小姐帮忙的报酬。”
江凌寒捏着那枚款式素净的铜戒翻来覆去的看。
【报酬没少,】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等我一下,我整理整理清单……】
江凌寒被眼前透明的表格糊了满眼,一行一行的名称和数量看的他眼花缭乱。
总之,东西没少。
“云小姐,”虞千刹起身告辞,“明日就是拍卖会,明早我会来接您,今晚早些休息。”
酒桌前多了一张空椅子。
“宗主,”江凌寒还是在意阮员外和他的破庙,“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云镜摆摆手,“结完账你爱去哪去哪。”
江凌寒“……”
乔装打扮一番,江凌寒顺着系统导航找了过去。“是这儿没错啊?”江凌寒手里提着的灯笼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微微摇晃。
但终点位置只有看不到头的杂草枯树。
哪儿有什么破庙的影子?
甚至连建筑物都没有。
虞千刹诧异的声音响起,“奇怪,我确实带阮员外来的这里……破庙呢?”
江凌寒被突然出现的虞千刹吓了一跳。
虞千刹倒是笑眯眯跟江凌寒打招呼,“好巧,你也来看阮员外?”
江凌寒拉开了和虞千刹的距离。
对方没恼,只是像他悄无声息的出现一样,又悄无声息飘回黑暗,身影逐渐消失。
“看来云小姐的道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夸张。”
江凌寒在四周找了许久,灯笼里的火苗隐隐有燃尽的趋势时,他才放弃。
“她到底……”刚想问问系统,身旁突然多了一道影子。
江凌寒吓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云镜阴森森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找阮员外啊?”
江凌寒“!!!”
他回头看向云镜,见是她,提起的心也没放松多少。
“人早走了,”云镜慢悠悠走在他身前,“想找他,只能随缘。”
江凌寒没听懂这谜语一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第二天,客栈的小跑堂敲开他的房门给他送早饭时,无意间提起东城有家富庶员外,一家三口一大早就在城门施斋。
江凌寒一愣,“东城?该不会……”
他立刻夺门而出去敲云镜的房门。
云镜一如既往,“有事?”
江凌寒想问问阮员外的事情,但云镜说话还是云里雾里。
“我只能给他开门,但具体能给自已争取到什么地步……还得看他自已。”
不过看结果,他做的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