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交谈的人声逐渐清晰。
眼皮也沉重的要命……江凌寒废了半天力气，终于缓缓睁开眼。
视野渐渐聚焦，江凌寒发现原本应该被道童拖入牢狱的自已，竟然蜷缩在一处寝殿的小床上。
“呃……”
江凌寒一仰头，看到窗边似乎有人坐在那里。
只是因为逆光的原因，江凌寒眼睛有些刺痛，难以分辨那人的身份。
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又揉了揉眼睛，他才发现，是坐在窗边喝茶的，是云镜。
“宗主！”江凌寒立刻下地往她身边走，“跟那些天兵的战斗结束了？”
云镜偏头看了他一眼，“嗯。”
江凌寒下意识松了口气。
还想继续问问外面的情况，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睡醒了？”来人是太乙救苦天尊和随侍在他身侧的两个道童。
江凌寒下意识紧绷起身体。
太乙救苦天尊捋了捋胡须，“那时双方都是箭在弦上，想把你带出来不容易……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看了一旁状况外的云镜，对她改观不少，“没想到你如此义气……先前是本尊走眼了。”
江凌寒云里雾里，但还是分辨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让天尊带他走的，是云镜？
他和从前一样站到云镜身旁，心下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思维该往哪里放。
天尊坐到云镜对面，“你在凌霄殿和云潇闹那么一出，把天帝吓的够呛……估计接下来他会想方设法安排人对付你。”
老人叹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情愿，“念在你先前没出卖本尊的人情上，我可以想办法收留你们一阵子。”
云镜放下已经见底的茶盅，脸上没什么情绪，“留在你这儿干嘛？”
“既然他已经醒过来，我该带他回巫山了。”
太乙救苦天尊“……”
该说她是强者的自信呢，还是自负？
云镜放下手中的茶盅，带着江凌寒，离开这座寝殿。
一路上两人倒是没碰到什么来拦路的神仙。
云潇身旁的猞猁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那些人忙着收拾你和云潇打出来的烂摊子，一时半会儿没空管你们。”
江凌寒被突然窜出来的猞猁吓了一跳。
云镜没搭理猞猁。
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到巫山。
宫娥一如往常，呼啦啦迎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云镜在凌霄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猞猁几步窜到宫殿外的某处阴影中。
云镜顺着猞猁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云潇在那儿，歪靠着栏杆，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
云潇睡醒时已经是深夜。
刚撑着身下铺的毛毯坐起身，云潇的视线落到在她腿边蜷成球的猞猁身上，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阴恻恻的视线盯的后背发毛。
她猛地回过头，手中凭空抽出的短刀举到一半，才发现是一直跟在云镜身旁的江凌寒。
一旁的宫娥也探过头来，见云潇醒了，有些惊讶，“还以为你得睡到日上三竿呢。”
“快去通报殿下，”宫娥让殿外的同事去找云镜，“人醒了。”
见云潇神情怔愣，江凌寒幽幽出声，“你昏睡在殿外，宗主吩咐人把你挪进她的寝殿里的。”
云潇“……”
刀子嘴豆腐心啊。
江凌寒越看云潇和她那只猞猁，越不顺眼。
他还记得自已晕过去时，云镜让人把他移进自已寝殿的事情。
还以为她只对自已这样呢……
毕竟怎么说自已都忠心耿耿从头到尾跟在云镜身旁，同行的人换了好几个，他的位置一直都没变。
连江凌寒自已都慢慢适应了和云镜同行的日子。
江凌寒心底泛起一点几不可察的不平衡。
他感觉自已有点像面对多年的好友，转头对另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点头之交付出真心似的，心中微妙的不平衡。
片刻后，他扭头离开这里。
他纠结这个干嘛？
云镜推门而入时，寝殿里只有云潇和猞猁的身影。
“青寒仙君一声不吭回到他暂住的偏殿了，回去之后就锁了殿门，”宫娥跟在她身后小声道，“一直没出来。”
她觉得不太对劲。
这次下凡历劫回来，青寒就一改往日的白眼狼姿态，一直巴巴的跟在云镜身后。
几乎就是云镜去哪儿他去哪儿的状态。
这还是头一次云镜不带挂件出镜，宫娥都有些不习惯。
云镜眉头一皱。
她站在寝殿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灯火熠熠中那处偏殿的位置。
偏殿殿门紧闭，窗户也只映着殿外的灯光。
“云镜？”云潇已经披上外衫带着猞猁出来，“多谢。”
云镜收回视线。
“接下来我要继续去调查天道和黑渊的蛛丝马迹，”云潇大步流星往外走，“你在这儿随意……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别捅破天，一切都好说。”
很快，猞猁和云潇的身影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云镜站在寝殿门口，身后殿宇内灯火通明，将她的身影拉长许多。
女人背着光站在门槛外，垂眼看着自已的影子，不知在思考什么。
……
江凌寒灭了寝殿里所有碍眼的灯。
但还有窗户纸外透进来的一点昏暗的光。
是云镜那群宫娥入夜时点上的。
江凌寒走到被阴影笼罩的床榻边，一把将自已摔进床铺里，掀起被子给自已盖了个严严实实。
这种被情绪支配的感受并不好。
又让他想起之前自已阴郁讨人嫌的那一面。
系统咔吧咔吧嗑瓜子的声音响起。
【云潇他们走了。】
江凌寒被短暂的岔开思绪，半晌，才闷声道，“哦。”
之后他又安静下去。
【我还指望你救赎女主呢，】系统又打断他的思绪，【你抑郁复发了？】
江凌寒不肯吭声。
系统【哎……这儿也没你之前吃的药啊。】
江凌寒动了动，“跟你没关系。”
片刻之后他又补上一句，“我好的很。”
“人都死了，哪来的抑郁？”
所以他现在健康的很。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怎么回事？”
云镜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