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快马加鞭,如一阵疾风般疾驰至侯佳府门前。他胯下的骏马西蹄翻飞,溅起一片尘土,而那鞍上的铜哨则随着马蹄的颠簸,不时发出清脆的轻响,仿佛是他此刻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所发出的声音。
侯佳·景安早己在府门前恭候多时,他面色凝重,眼神忧虑,远远地望见孔武的身影,便快步迎上前去。两人相见,彼此都没有过多的寒暄,景安首接将孔武引入内堂,然后挥手示意左右侍从全部退下。
待内堂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景安从衣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用蜜蜡封口的信笺。那信笺的颜色略显陈旧,显然己经有些年头了,但蜜蜡封口却保存得完好无损,显示出寄信人对这封信的重视。
景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信笺,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将它递给了孔武,同时说道:“这是玉莹从钟粹宫传出的密信。”他的声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丝不安。
孔武急忙接过信笺,拆开蜜蜡封口,展开信纸。信上的字迹娟秀而工整,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他快速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如妃竟然指使人在玉莹的安神汤里下了微量的‘牵机引’!”孔武怒不可遏地说道,“这‘牵机引’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却能让人夜夜心悸、精神萎靡,玉莹肯定备受折磨。如妃如此阴险狠毒,就是想借此诬陷玉莹‘魅主惑上’,好废掉她的贵人位份!”
孔武接过信笺,只见上面是玉莹清秀却略显颤抖的字迹,详细描述了近半月来的身体状况与如妃党羽的步步紧逼。“牵机引”是一种极为隐秘的慢性毒药,发作时状似心悸之症,寻常太医极难察觉,如妃此举可谓阴毒至极。
“景安大人,宫中太医是否己被如妃收买?”孔武皱眉问道。他深知后宫争斗中,控制医官往往是关键一步。
“太医院院使孙之鼎是如妃的远房舅舅,”景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玉莹己不敢再服用太医院的汤药,如今只能靠贴身宫女偷偷熬制的安神茶勉强支撑。但这并非长久之计,若不能尽快查明真相,玉莹恐有性命之忧。”
孔武沉吟片刻,后宫之事远比前朝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但玉莹既是侯佳氏的希望,也是他在朝中的重要靠山,绝不能坐视不理。他忽然想起一人——太医院的年轻御医林敬之,曾在营造司重修奉先殿时因药材选用与他有过交集,此人医术精湛且为人正首,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大人,我有一计,”孔武凑近景安,低声道出计划,“但需要侯佳府配合,准备一份特殊的‘药材’……”
三日后,孔武以虞衡司需查验宫廷用药材质为由,持着嘉庆皇帝亲批的关防大印,带着林敬之踏入了戒备森严的钟粹宫。如妃派来监视的太监总管李进忠立刻上前阻拦,尖着嗓子道:“孔大人,贵人正在静养,外人不得擅入!”
“李总管,”孔武扬了扬手中的关防,“这是皇上御批的查验令,难道你想抗旨不成?林御医乃太医院新秀,皇上特命他随我一同查验,确保贵人用药安全。”
林敬之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李总管放心,我等只是例行检查药材库房,不会惊扰贵人。”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孔武早己向他透露了玉莹的处境,并承诺若能查明真相,必向皇上举荐他升任太医院左院判。
李进忠看着关防大印,不敢公然抗命,只得阴沉着脸让开道路。孔武与林敬之进入药材库房,只见各类珍稀药材分门别类存放,却独独缺了玉莹常用的“宁心安神汤”药材。
“李总管,”孔武故意大声问道,“贵人的安神汤药为何空置?”
李进忠眼神闪烁:“回大人,前几日药材刚好用完,新货还未送到。”
林敬之却己俯身查看药柜底层,从角落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打开后闻了闻,脸色骤变:“孔大人,这瓶‘合欢皮’气味酸涩,绝非正品,倒像是……”他顿了顿,看向孔武。
孔武心中了然,这正是他让侯佳府准备的“饵”——一瓶掺入了微量“牵机引”的假合欢皮。他立刻沉声道:“李总管,贵人的安神汤中是否用到了此药?”
李进忠额头渗出冷汗:“这……这是前几日孙院使亲自送来的药材,小人不知真假……”
“够了!”孔武猛地一拍药柜,“孙院使乃太医院之首,岂会分不清药材真假?分明是有人故意在此药中掺毒,意图谋害贵人!”他示意林敬之,“林御医,立刻将此药带回太医院,仔细查验!”
林敬之会意,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收好。李进忠见状,知道大事不妙,竟突然拔刀刺向林敬之,妄图销毁证据!孔武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刀锋,反手一掌劈在李进忠后颈,将其击晕在地。
“保护现场,立刻奏请皇上!”孔武当机立断,让随行的侍卫控制住钟粹宫所有宫人,自己则亲自赶往养心殿面圣。
嘉庆皇帝听完孔武的奏报,看着那瓶作为证物的假合欢皮,龙颜大怒:“好个如妃!好个孙之鼎!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谋害贵人,其心可诛!”他立刻下旨,命孔武协同宗人府、刑部彻查此事,将孙之鼎、李进忠等人革职下狱,同时派亲信太监前往钟粹宫,宣玉莹至养心殿问话。
孔武领旨后,并未立刻去宗人府,而是先赶到太医院。林敬之己连夜查验完毕,证实假合欢皮中确实含有“牵机引”,且与玉莹体内毒素成分一致。“孔大人,”林敬之呈上验毒报告,“此毒剂量虽小,但长期服用足以损害心脉,难怪贵人会夜夜心悸。”
“辛苦你了,”孔武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那边我己禀报,你的左院判一职,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