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挟着渤海湾的咸腥，刮得大沽口炮台的残破军旗猎猎作响。孔武披着染血的战袍，拄着断裂的指挥刀，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乡绅代表”，每个人脸上都堆着谄媚的笑，身后却藏着给日军送粮送水的账本。最前排的胖商人张敬修——正是李鸿章外甥张士珩的把兄弟——抖着的下巴，怀里还揣着日本领事荒川亲手盖印的“通商许可证”。

“孔大人，您看这误会闹的……”张敬修膝行半步，袖口露出西洋怀表的金链，“我们就是给日本友人送点粮草，这叫‘国际友谊’，您怎么能说是通敌呢？”

孔武一脚踹在张敬修肥脸上，靴底的泥渍糊了他半张脸：“国际友谊？我看你是想当倭寇的狗！”他从亲兵手里夺过账本，重重摔在张敬修面前，“自己看看！三千石军粮，五百斤火药，还有北洋水师的布防图，都让你卖给日本人了！”

账本散开，露出里面夹杂的一张照片——张敬修搂着日本艺伎，在大阪的居酒屋里笑得合不拢嘴。周围的乡绅们吓得瑟瑟发抖，有个戴瓜皮帽的老者想偷偷把藏在袖中的密信塞回怀里，被孔武一把抓住手腕：“李老先生，您这把年纪了，也要当汉奸吗？”

老者扑通跪地，信纸飘落在地，上面是日本陆军省的密令：“着即策反大沽口守将，事成之后，封官赏银……”孔武看着信上的朱砂印，想起三天前陈小虎在海河捞起的尸体——那是个试图给日军送情报的账房先生，身上还绑着沉甸甸的银元宝。

“大人，您听我解释……”张敬修捂着流血的鼻子，眼里却闪过一丝阴狠，“这都是日本人逼的！他们说要是不合作，就把天津城烧光杀光！我们也是为了百姓啊！”

“为了百姓？”孔武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你把火药卖给日本人的时候，想过百姓吗？你把布防图交出去的时候，想过士兵吗？”他指着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日本舰队，“看看吧！那就是你‘国际友谊’的成果！”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冲破卫兵阻拦，手里挥舞着电报稿：“大人！北京急电！”孔武接过电报，只见上面用朱笔写着“和议己定，即刻撤军，勿再生事”，落款竟是总理衙门大臣孙毓汶——此人正是翁同龢的门生，平日里最擅长与洋人“周旋”。

张敬修见状，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衣冠：“孔大人，您看，朝廷都议和了，您还在这折腾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您肯归顺大日本帝国……”

“啪！”孔武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张敬修原地转了三圈，金牙都飞了出来。“归顺？”孔武踩着他的手背，声音冷得像冰，“我孔武的字典里，没有‘归顺’二字，只有‘死战’！”

突然，炮台后方传来爆炸声，浓烟滚滚而起。陈小虎浑身是血地跑来：“大人！不好了！军械库……军械库被炸毁了！是张士珩安插的人干的！”

孔武猛地回头，只见存放着最后一批国产炮弹的军械库正在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想起张之洞在汉阳铁厂熬红的眼睛，想起那些为了炼出好钢而被烧伤的工匠，拳头狠狠砸在炮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砖石。

“孔武！你违抗圣命，私扣商队，现在又酿成爆炸！”张敬修趁机爬起来，躲到日本领事馆的卫兵身后，“我告诉你，荒川领事己经向舰队发信号了，你再不投降，就等着被炮火夷为平地吧！”

话音刚落，日本舰队的探照灯齐刷刷照向炮台，主炮开始缓缓转向。孔武看着那些冰冷的炮口，想起邓世昌殉国前发来的最后一封电报：“倭舰虽强，然我军心未死，誓与日舰同沉！”他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割破手掌，在炮台的墙壁上写下八个血字：“寸土不让，血溅津门！”

“大人！”陈小虎和幸存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拔出刀割破手掌，在血字下按上血印，“我等誓死追随大人！”

张敬修看着眼前这群“疯子”，吓得连连后退：“你们……你们这是找死！”

“对，我们是找死，”孔武擦了擦手上的血，一步步走向张敬修，“但至少我们死得像个中国人！而你，张敬修，还有你们这些汉奸卖国贼，只能像狗一样，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他猛地抓住张敬修的衣领，将他拖到炮台边缘：“你不是想看看日本人的‘国际友谊’吗？我现在就送你去！”

“不！孔武！你不能杀我！我是……”张敬修的话没说完，就被孔武一把扔下炮台，惨叫声很快被海浪吞没。其他汉奸见状，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跪地求饶。

“大人饶命！我们是被逼的！”

“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孔武冷冷地看着他们：“晚了。”他对陈小虎下令，“把这些汉奸卖国贼都绑起来，挂在炮台上，让日本人看看，背叛国家的下场！”

就在这时，日本舰队的第一发炮弹呼啸而来，落在炮台前方的海滩上，炸起冲天的水柱。孔武知道，最后的战斗开始了。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战袍，对着幸存的士兵们大喊：“弟兄们！朝廷虽然议和了，但我们不能让倭寇踏上中国的土地！今天，我们就用这条命，为国家守住这扇大门！”

“死守大沽口！”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

孔武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面孔，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邓世昌，想起了所有为了国家而牺牲的英雄。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但只要还有人记得这份血性，这个国家就还有希望。

“开炮！”孔武一声令下，大沽口炮台的火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虽然炮弹不多，虽然火炮落后，但每一发炮弹，都带着中国军人的尊严和血性，射向侵略者的心脏。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孔武和他的士兵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战斗力。他们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让日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然而，由于寡不敌众，弹药耗尽，大沽口炮台最终还是落入了日军手中。

孔武站在炮台的最高处，看着冲上来的日军，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对国家的忠诚和对侵略者的愤怒。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拔出佩刀，准备迎接最后的时刻。

“倭寇！”孔武怒吼着，“我生为大清人，死为大清鬼。今日，我就用这颗头颅，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们！”

说完，孔武就要自刎，却被冲上来的陈小虎拦住了。

“大人，不能啊！”陈小虎哭着说，“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不能死！”

孔武看着陈小虎，摇了摇头：“小虎，我己经尽力了。你还年轻，还有机会为国家效力。记住，一定要守住我们的国家，不要让这些倭寇得逞。”

就在这时，日军己经冲到了他们面前。孔武和陈小虎背靠背，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杀！”孔武怒吼着，率先冲向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