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陈爽有些着急,“总不能一首等着吧?”
“当然不能等。”孔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她让我们去吏部,那我们就去吏部附近打听。先找到侯佳氏在吏部的门生是谁,再想办法接触。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给自己找个身份,不能总是一副乡下来的穷小子模样,否则连吏部的大门都进不去。”
他看了看自己和陈爽身上的粗布衣衫,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银票,心中有了主意。“走,先去绸缎庄买两身像样的衣服,再去鞋铺买双好鞋。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学学京城人的规矩,别一开口就露了馅。”
两人先是去了一家不算太贵的绸缎庄,孔武忍痛花了几两银子,给两人各做了一身青色的长衫,又买了两双千层底的布鞋。换上新衣服后,两人顿时精神了不少,虽然依旧算不上富贵,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土气了。
接着,他们又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转悠,观察着行人的言行举止,听着他们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孔武发现,京城里的人说话带着特有的儿化音,语速也比较快,而且讲究个“面子”,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精明和世故。
几天下来,孔武和陈爽对京城的环境渐渐熟悉了一些,但如何接触到侯佳氏在吏部的门生,却依旧没有头绪。他们去过吏部衙门附近几次,只见那衙门门口戒备森严,穿着官服的小吏进进出出,个个都趾高气扬,根本不是他们能轻易接近的。
这天,两人又在吏部衙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徘徊,想着要不要找个吏部的小吏打探一下,哪怕花点钱也行。正琢磨着,突然看到前方一阵骚动,一群人围在那里,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走,过去看看。”孔武拉着陈爽挤了过去。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穿着华丽绸缎、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指着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破口大骂:“你这老东西,瞎了眼了!竟敢把脏水泼到我周师爷身上!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吏部文选司的周师爷!碰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那老汉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赔,小人砸锅卖铁也赔……”
周师爷旁边的一个小厮也跟着帮腔:“赔?你拿什么赔?我们家师爷这身衣服,是苏州最好的绣娘绣的,少说也得五十两银子!你一个挑水的,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周围的人虽然同情老汉,但一听说是吏部的周师爷,都敢怒不敢言,只是小声地议论着。
孔武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他悄悄对陈爽说:“爽子,看着点,待会儿听我指挥。”
说完,他分开人群,走了上去,对着那周师爷拱手一揖,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师爷,老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这衣服看起来虽好,恐怕也不值五十两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跟一个老人家过不去呢?”
周师爷正骂得痛快,突然被人打断,顿时勃然大怒,转头一看,见是两个穿着还算体面但面生的年轻人,便不屑地哼了一声:“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管你家师爷的闲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旁边的小厮也嚣张地说:“就是!赶紧滚开,别惹我们家师爷生气!”
陈爽见状,忍不住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孔武一把拉住。孔武依旧面带微笑,说道:“师爷息怒。我兄弟二人初来京城,对规矩不太懂,只是觉得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这样吧,老人家确实有错,该赔的自然要赔。但五十两实在太多,不如我替老人家出五两银子,算是赔个洗衣费,师爷您看如何?”
“五两?”周师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告诉你,今天不拿出五十两,这老东西就别想走!”
孔武眼神一冷,知道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但他没有动粗,而是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哦?看来师爷是一定要五十两了?那好,我倒想问问,师爷在吏部当差,可知朝廷有令,禁止官员及其家属勒索百姓?您今日如此逼迫一个老人家,若是传到都察院御史的耳朵里,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安静下来,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周师爷。周师爷的脸色也变了变,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年轻人竟然敢拿朝廷律令来压他。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周师爷色厉内荏地喊道,“我这是让他赔偿我的损失,怎么能算是勒索?”
“是不是勒索,自有公论。”孔武毫不退让,“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去吏部衙门,找你们文选司的堂官评评理,看看这五十两银子该不该赔!”
说着,他真的做出要拉着周师爷去吏部的样子。周师爷一看这架势,心里有些慌了。他虽然只是个师爷,但在文选司也算是有点小权力,平日里仗着衙门的势力,没少干欺负百姓的事,但真要闹到堂官那里,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想干什么?”周师爷的声音有些颤抖。
孔武见他心虚,便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吧,我出十两银子,算是给师爷赔个不是,也算是帮老人家解围。师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如何?”
周师爷眼珠一转,觉得十两银子虽然比他想要的少,但也不少了,而且再闹下去对自己也没好处,便顺坡下驴,冷哼一声:“看在你还算懂事的份上,这事就算了!十两银子,赶紧拿来!”
孔武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周师爷。周师爷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小厮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对孔武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有胆识。那老汉也感激涕零,跪在地上给孔武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孔武连忙扶起他,说道:“老人家,以后走路小心点。”
等人群散去,陈爽忍不住问道:“武哥,你怎么敢跟那师爷对着干啊?万一他记恨咱们怎么办?”
孔武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记恨?他自己做的事不占理,难道还敢把我们怎么样?再说了,我刚才可不是单纯为了帮那老人家。”
“那你是为了什么?”
孔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没听那师爷说吗?他是吏部文选司的周师爷。文选司是管官员选拔的,说不定就有侯佳氏的门生在里面。我刚才故意跟他打交道,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点线索。”
陈爽恍然大悟:“武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连这都能想到!”
孔武却没有得意,他望着周师爷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京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一个小小的师爷就如此跋扈,可想而知那些大官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要想在这里立足,光靠胆子还不够,还得有脑子,有手段。”
他顿了顿,对陈爽说:“走,回客栈去。今天这事,让我想到了一个接近吏部官员的办法。”
两人回到客栈,孔武便开始琢磨起来。他想,既然首接接触侯佳氏的门生比较困难,那不如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比如像周师爷这样的小吏。这些人虽然官位不高,但消息灵通,而且往往贪图小利,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就能从他们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的几天,孔武和陈爽便开始有意识地在吏部衙门附近活动,留意着那些进出的小吏和师爷,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同时,孔武也没有忘记提升自己,他让陈爽去书铺买了一些关于京城风土人情和官场规矩的书籍,两人一有时间就躲在客栈里研读。
孔武知道,初入京城的迷茫只是暂时的。他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虽然现在还不起眼,但他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他能在这波谲云诡的京城官场中,激起属于自己的浪花!而眼前的第一步,就是如何通过那个周师爷,或者其他类似的人物,找到通往侯佳氏势力圈的那条隐秘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