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烬渊之触与冰隙微光

烬昭令 贵妃椅靠不住脚跟 9092 字 2025-07-08 09:53

冰冷,滑腻,带着甜腥腐朽气息的暗红“肉壁”近在咫尺!那股庞大、混乱、贪婪的吸力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死死缠绕着血瓷的身体,要将她彻底拖入那搏动的、散发着恐怖生命气息的“核心”!

蚀心毒在内外交迫的恐怖压力下彻底狂暴!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在她经脉中疯狂攒刺、爆裂!更有一股源自肉茧深处的、冰冷粘稠的混乱意志,如同污秽的洪流,蛮横地冲击着她的识海!剧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绝望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她残存的意识!

眼前是无边的黑暗和扭曲的暗红光影!无数充满亵渎感的呓语在脑海中尖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粘稠蠕动的肉茧表皮!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一股冰冷!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冰冷力量,如同刺破黑暗的极地寒流,猛地从她身后侵入!

是萧烬的力量!

但这股力量并未像之前那样粗暴地压制和驱策,反而以一种极其精妙、近乎“温柔”的方式,瞬间穿透了她狂暴的蚀心毒和混乱的精神屏障,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她体内那缕属于青蚨的、正与肉茧产生强烈共鸣的残毒意志!

如同最高明的医师,用最冰冷的银针,刺中了病灶的核心!

“嗡——!”

血瓷的身体猛地一震!脑海中那翻江倒海、几乎要将她撕碎的混乱呓语和蚀心毒的狂暴嘶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虽然并未消失,但那灭顶的冲击力却骤然停滞、减弱!

她如同溺水之人骤然被拉出水面,残存的意识抓住这短暂的清明,猛地睁开了被血污糊住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暗红肉壁!她甚至能看清肉壁表面流淌的粘稠液体和细微的、如同呼吸般的起伏!那股要将她吞噬的吸力依旧存在,但身体却诡异地僵在了原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了肉茧之前半步的距离!

是萧烬!他强行切断了肉茧对她体内那缕残毒意志的共鸣吸引!暂时阻止了她被吞噬!

血瓷艰难地转动眼珠,余光瞥向身后。

灰黑色的雾气依旧弥漫,如同冥河之水环绕着那道玄墨身影。萧烬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抬手指向肉茧的姿态。但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此刻五指微微张开,指尖萦绕着极其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灰黑色气流,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空间,连接着她僵首的身体。

他的目光,穿透灰雾,精准地落在血瓷苍白染血、因剧痛和惊骇而微微扭曲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渊之眼,此刻不再是纯粹的漠然与掌控。在那片万古冰封之下,似乎有某种极其隐晦的东西在翻涌——像是精密仪器在高速计算着某种复杂的参数,又像是最坚硬的冰层下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火种,虽然无法融化坚冰,却扰动了一丝死水般的沉寂。那目光专注得可怕,仿佛血瓷此刻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正在发生未知反应的、极其珍贵的实验品!

“呃…呃啊…”蚀心毒被强行压制带来的反噬更加剧烈!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席卷而来!血瓷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萧烬的力量如同冰冷的枷锁,不仅锁住了肉茧的吸引,也锁住了她自身力量的反抗!

“稳住那缕意志!”萧烬冰冷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针,精准地刺入她混乱的意识,“引导它!冲击肉茧的核心!这是唯一的机会!”

引导?冲击?

血瓷残存的意识在剧痛中疯狂运转!她瞬间明白了萧烬的意图!他并非要救她!他是要以她为媒介,用她体内那缕属于青蚨的残毒意志作为“引信”,去强行冲击、引爆或者唤醒肉茧深处那沉睡的恐怖存在!他需要她保持清醒,需要她主动去“点燃”自己这枚危险的钥匙!

恨意!冰冷的恨意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心脏!但求生的本能和对那肉茧的恐惧,压倒了同归于尽的疯狂!

“啊——!!”血瓷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精神咆哮,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挣扎!她强行凝聚起被剧痛撕扯得支离破碎的意志,不再抗拒体内那缕狂暴的残毒意志,反而如同自毁的疯子,主动将其点燃、压缩、凝聚成一道冰冷而狂暴的精神尖刺!

目标——首指面前肉茧那搏动最剧烈、气息最混乱的核心点!

“去——!!”

那道凝聚了她所有痛苦、恨意和求生本能的精神尖刺,混合着蚀心毒的阴寒本源,如同离弦的毒箭,狠狠刺向近在咫尺的暗红肉壁!

“噗!”

没有声音,但血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尖刺穿透了一层粘稠坚韧的“膜”!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混乱、带着无尽暴怒和贪婪的意志洪流,如同被捅了巢穴的洪荒凶兽,瞬间从那破口处狂涌而出,狠狠反噬回来!

“轰——!!!”

血瓷的识海如同被亿万道惊雷同时劈中!眼前瞬间被纯粹的白光和黑暗交替占据!七窍同时溢出暗红的血线!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向后倒去!

也就在她精神尖刺刺入肉茧核心的同一瞬间——

“唳——!!!”

一声远比之前在峡谷入口听到的更加尖锐、更加高亢、充满了无尽暴怒、痛苦和混乱的虫鸣,猛地从肉茧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不再是精神层面的冲击,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撕裂空气的音波!肉眼可见的暗红色能量涟漪以肉茧为中心,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猛地扩散开来!

“轰隆隆——!”

整个巨大的晶窟剧烈震动!穹顶无数倒悬的暗青晶簇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如同冰雹般簌簌坠落!地面坚硬的晶石寸寸龟裂!

萧烬周身缭绕的灰黑色雾气剧烈翻涌,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旗帜!但他身影纹丝不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死死盯着剧烈搏动、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龟裂暗红纹路的肉茧,面具下的嘴角似乎绷紧到了极致!

成功了?!还是…引发了更恐怖的灾难?

“血瓷——!”赫连灼目眦欲裂的嘶吼在混乱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他挣扎着,不顾后背崩裂的伤口和刺入肺腑的断骨,如同濒死的困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向着血瓷倒下的方向拼命爬去!断裂的肋骨摩擦着内脏,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涌出的鲜血,在他身后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他眼中只有那道向后倒下的、如同破碎蝴蝶般的身影,什么肉茧,什么萧烬,什么交易,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砰!”

血瓷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龟裂的晶石地面上,溅起细碎的晶屑。剧痛让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又很快被蚀心毒的阴寒和肉茧爆发的恐怖音波震醒。她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在地,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头顶穹顶不断坠落的巨大晶簇阴影,和那肉茧表面疯狂蔓延、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裂痕。

要死了吗…也好…终于…结束了…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就在那致命的晶簇即将砸落在她身上的刹那——

一道玄墨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身侧!

是萧烬!

他竟在肉茧爆发、晶窟崩塌的混乱中,脱离了灰雾的笼罩,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没有看那即将落下的巨大晶簇,甚至没有看一眼那正在龟裂搏动、发出恐怖嘶鸣的肉茧。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居高临下地、极其专注地落在了血瓷苍白如纸、七窍溢血、意识涣散的脸上。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艰难爬行中的赫连灼瞳孔骤然收缩的动作!

萧烬缓缓地、极其自然地蹲下身。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骨节分明,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伸向了血瓷无力垂落在冰冷地面上的、沾满血污和灰烬的手。

冰冷的皮革触碰到她冰冷染血的指尖。

没有言语。

那只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异常稳定地,握住了血瓷冰冷颤抖、如同寒冰般的手。

一股冰冷、精纯、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沛然内息,如同涓涓细流,却又霸道无比地,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掌,瞬间涌入血瓷如同废墟般的经脉!

这股内息冰冷刺骨,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秩序感!它精准地避开那些断裂淤塞的节点,如同最灵巧的织工,迅速地梳理、压制着狂暴的蚀心毒,强行修补着那些即将彻底崩裂的经脉!虽然过程依旧带来剧烈的痛楚,但这痛楚不再是毁灭性的,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修复性的生机!

血瓷涣散的意识被这股冰冷的力量强行拉回了一丝清明!她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是近在咫尺的、覆盖着纯黑面具的冷硬下颌线条,和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倒映着她狼狈不堪身影的寒眸!

他…在救她?!

不!他是在修复工具!修复这把还能继续使用的“钥匙”!

冰冷的恨意瞬间压过了那丝荒谬的念头!她本能地想要抽回手,想要挣脱这冰冷的触碰!但身体虚弱到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股冰冷内息的注入,感受着蚀心毒被强行压制、经脉被冰冷力量强行弥合的痛楚与…屈辱!

“你…”血瓷的声音微弱嘶哑,如同濒死的小兽,带着冰冷的恨意和不解。

萧烬没有回应。他依旧半蹲在她身边,一只手稳定地输送着冰冷的内息,另一只手随意地向上挥了一下袖袍。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生成!上方那根带着万钧之力砸落的巨大暗青晶簇,如同撞上了最坚硬的叹息之墙,在距离两人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轰然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晶屑,如同暗青色的雪,纷纷扬扬洒落!

他做这一切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血瓷的脸,那双寒眸深处,那万古冰封般的平静之下,翻涌的“计算”似乎达到了某种峰值。他似乎在通过内息的注入,极其细致地感知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创伤,蚀心毒的每一次波动,以及…她体内那缕属于青蚨的残毒意志在经历冲击后的微妙变化。

就在这时,赫连灼终于拖着血痕,爬到了近前!他看到了萧烬蹲在血瓷身边,看到了他握住血瓷的手!看到了那洒落的晶屑!

“放开她!!”赫连灼发出嘶哑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挣扎着想要扑上去,打断那冰冷的触碰!

萧烬甚至没有回头。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尘埃般,反手向后一挥袖袍。

“砰!”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凭空而生,如同无形的巨掌,轻轻印在赫连灼的胸口!

“呃!”赫连灼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缚,瞬间被这股力量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推开了数丈,稳稳地落在一块相对安全的、没有坠落晶簇的区域。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冰冷的气机牢牢锁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远处那两道身影,眼中充满了愤怒、绝望和一种被彻底隔绝在外的冰冷刺痛!

萧烬的目光,终于从血瓷脸上移开了一瞬,极其淡漠地扫了一眼被禁锢在远处的赫连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处理掉碍事杂物的平静。

随即,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血瓷身上。内息的输送并未停止。他握着血瓷那只冰冷染血的手,感受着掌心下那微弱却逐渐稳定的脉搏,感受着蚀心毒被强行压制后的蛰伏状态,感受着她体内那缕残毒意志在经历冲击后产生的、极其细微的蜕变…

面具之下,那万年冰封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微小到近乎不存在,却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珍贵秘密的、冰冷的满意。

晶窟依旧在震动,肉茧的嘶鸣与搏动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暗红色的能量涟漪不断扩散。崩塌的晶簇如同暗青色的雨,在无形的力场外纷纷炸裂、坠落。

在这混乱毁灭的中心,萧烬半蹲着,冰冷的手掌握着另一只冰冷染血的手。源源不断的、带着绝对秩序感的冰冷内息,如同搭建桥梁的寒流,连接着两人。

血瓷躺在地上,视线模糊,身体虚弱,蚀心毒带来的剧痛被那股冰冷的力量压制着,却带来另一种更深的、被掌控的屈辱和冰冷恨意。但在这恨意的最深处,在那冰封的心湖最底层,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却因为掌心那冰冷的触碰和体内那强行注入的“生机”,悄然扩散开来。

那感觉…并非暖意,而是另一种…更复杂、更冰冷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