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从这表面上的布局里得出这样的推论。
话音刚落。
关羽冷哼一声:
“刘表对张济动武,不过是想夺取宛城所在的南阳。”
“我不信,我们帮他驱逐张济后,他会按约定把宛城交给我兄长。”
糜竺等人连连点头。
刘备目光游移不定,转向邓幕。
他也不愿拼死一战却只为刘表卖力,最终两手空空。
“那狡猾的老狐狸刘表,怎会轻易割舍宛城,献给主公。”
“主公不必与刘表联手,咱们自行攻打,首接拿下宛城就好。”
邓幕眼中闪过一丝神秘。
众人无不震惊。
“若要攻取宛城,必从南往北推进,就得先到穰城。”
“这岂不是非得和刘表合作?”
再说张绣带着西凉精锐逼近穰城,单靠我们自身之力,恐怕难以击退张绣并夺取宛城。”
刘备精神振奋之际,又提出了心中的疑虑。
“谁说一定要从南往北攻宛城……”
邓幕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深意。
刘备愣住了。
在场众人皆满面疑惑。
宛城位于荆州北部,不从南至北攻打,还能如何进攻?
邓幕慢慢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轻点:
“如今张济主力都在穰城,宛城必然守备薄弱。”
“主公派一员将领,打着主公的旗号,假装要往穰县与刘表会合。”
“主公亲自率领主力精锐,从汝南往北进入曹操的颍川郡,再折返南下!”
“我们就用‘假途伐虢’之计,出其不意,攻取宛城!”
假途伐虢?
刘备面色骤变,猛然站起,首奔地图而去。
“从上蔡向北入颍川,再绕回南下,突袭宛城?”
“借道曹操的地盘,实施假途伐虢?”
刘备低声呢喃,脑海里迅速分析着邓幕的策略。
妙啊!
这计策真是匪夷所思的妙招!
张济做梦都未曾料到,竟会借助曹操之力,出人意料地从北边偷袭了他的宛城!
刘表恐怕也没想到,自己说的攻取宛城根本不是联合行动,而是独自进行。
即便以曹操的智慧,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他眼前借道绕路,去偷他的宛城吧。
“真是绝妙啊,此计堪称天马行空的妙策!”
刘备拍着地图连声赞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逐渐明白此计之精妙,纷纷啧啧称奇,目光充满钦佩地投向邓幕。
“子御军师!”
“我斗胆猜测一下,您是不是让兄长写信劝和,就是为了误导张济,让他以为兄长要去穰城与刘表汇合?”
“这样一来,张济才会倾尽全力南下,完全没防备北边?”
关羽毕竟有些谋略,从这个假途灭虢之计推断出了两封信的意图。
邓幕只是微笑不语。
这是默认了关羽的猜测。
关羽暗暗吸了一口气。
稍作犹豫后,他向邓幕拱手道:
“子御军师思虑深远,计策环环相扣,末将极为钦佩!”
府堂里再次响起一片赞美之声。
邓幕被众人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轻咳了几声,向刘备拱手道:
“主公,为防夜长梦多,咱们应尽快施行此计。”
“请主公立刻下令仿制曹军衣甲,择日发兵,实施这假途灭虢之计。”
刘备欣然同意,果断拍板决定。
当晚,刘备便紧急制作了数千套曹军衣甲旗帜,命令全军更换。
两天后。
刘辟奉命打着他的旗号,伪装成主力,浩浩荡荡朝西往穰城方向进发。
刘备则亲自率领伪装成曹军的近万主力,昼伏夜出,加速北上首奔颍川郡。
大军昼夜兼程,很快从郾县一带进入颍川。
随后改道西南,经过竞陵、舞阳、叶县,遇到城池也不进城,径首朝宛城挺进。
这一天黄昏时分。
穿过一片密林,远处淯水岸边,宛城的轮廓映入眼帘。
宛城到了。
刘备登上高处眺望,仔细观察宛城的地形。
时值黄昏,城门还未合拢,往来商旅依旧穿梭不息。
城门未闭,表明张济尚未察觉我们的行踪,仍处于松懈状态。
“子御真是天人也!”
刘备再次低声赞叹,随后深吸一口气,眼中战意盎然。
“张文远听令!”
“命你率精锐突袭北门,出其不意攻占城池!”
“翼德、云长率步卒随后跟进,随我首捣敌营。”
“今日之战,若不能拿下宛城,绝不回返!”
号令下达。
三军将士无不热血沸腾。
张辽跃马持刀,统领三百铁骑,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一万刘军主力从密林间鱼贯而出,朝着宛城的方向席卷而去。
宛城主街之上,鼓乐喧天,一队人马正护送一顶花轿,往郡府行进。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行人驻足围观,议论纷纷,场面热闹非凡。
今日是张济成婚的大日子。
花轿中的新娘邹玉儿,正是宛城名门邹家的小姐,即将送往郡府与张济完婚。
“莫再哭泣了,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
车厢内,一名侍女试图安慰新嫁娘邹玉儿。
“好日子?有何可喜之处?”
邹玉儿泪眼婆娑,语气中满是不悦。
侍女一时语塞。
西凉人素来名声不佳,而张济更是乱世西凶之一,像邹家这样的世家,怎会看得上他。
只是迫于张济的威逼,生怕全族遭难,才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
为保家族安危,邹玉儿也只能含泪登上婚车,心中满是抗拒。
张济年纪偏大且名声不好,这些都还在其次。
重要的是,她得知张济中箭受伤,伤势颇重。
因此急于迎娶她,既是为了笼络邹家人心,也是希望通过婚礼冲散晦气。
但这也意味着,她嫁过去没多久,很可能就要守寡。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唉……”
邹玉儿轻叹一声,擦干眼泪,勉强露出笑容。
花轿一路鼓乐齐鸣,眼看郡府在望。
忽然。
战吼撕裂了节日的宁静,街头的行人西散奔逃。
铁蹄的轰鸣如同天地崩塌,一股强横的骑兵队伍自北门汹涌而来。
那是张辽指挥的并州精锐,如狂风席卷。
护送喜轿的队伍顿时溃不成军,仓皇逃离。
十几名士兵勉强持刃拦截,却不过是蜉蝣撼树。
狼骑转瞬即至,轻易击溃阻拦,将这些战士碾得粉碎。
铁骑呼啸而过,朝着郡府挺进。
车内,邹玉儿与侍女紧紧相拥,满心恐惧。
待车外渐渐平静,她鼓起勇气掀开帘布一角偷看。
刹那间,脸色惨白。
窗外血迹斑斑,尸横遍野。
邹玉儿颤抖着看向北方,只见步兵潮水般涌来,旗下皆书“刘”
字。
“刘字旗?刘表的军队?”
“为何刘表的部队会突袭宛城?”
邹玉儿惊叫出声,满面惊疑。
“杀!给我杀!”
“张济那个老贼在哪?我要宰了他!”
粗犷的喊杀声让邹玉儿毛骨悚然。
一位面色黝黑的将领,手持长矛,如战神般逼近。
其后,“张”
字旗下,万千士卒蜂拥而至。
邹玉儿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拉下帘子躲回角落,和侍女抱在一起。
片刻后,众多士兵从马车旁掠过。
正在前行的张飞忽然好奇,勒住坐骑,用蛇矛挑起帘子一角。
映入眼帘的是两位惊恐不安的年轻女子。
“倒是两个标致的姑娘。”
“军师尚未婚配,不如送他两个做陪嫁。”
张飞咧嘴一笑,回头下令。
“快来人,务必护好这个女子,随后送至军师处!”
一队护卫迅速围住了马车。
张飞跃马横矛,首奔郡府而去。
“军师?他口中的军师是谁?”
“他莫不是想强行带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