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高声疾呼。
刘表猛然惊醒,大声下令:
“全军加快速度,立即渡桥!”
刘表嘶吼着,挥舞马鞭,拼命向前冲。
蒯越等文武官员,也仓皇奔跑。
最终,刘表带着千余名亲卫,在狼骑赶到前,成功渡过当阳桥。
然而,近万名士兵与随行的襄阳豪族,因未能及时跟上,被远远抛在北岸。
“琦儿与琮儿仍在北岸!”
“士兵和平日的豪门大户还未过河!”
“异度,这该怎么办?”
刘表心急如焚,对着蒯越大喊。
蒯越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敌骑来得太快,恐怕他们无法及时过桥,狼骑便会追至。”
“到时不仅他们会被困在北岸,主公也可能难逃敌骑的追击。”
“如今唯一之计,便是立刻焚烧——”
话未说完,“烧”
字刚出口,蒯越突然住口,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刘表却心头一震,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烧毁当阳桥!
唯有这样,才能摆脱狼骑的追击!
否则,即便你己先行过桥,又怎能逃脱骑兵的追杀?
但蒯越不敢明说。
北岸还有蔡夫人和两位公子。
作为臣子,却建议主公烧桥,将妻儿置于敌手,这是何等残忍之事。
即便现在刘表通情达理,能理解他的苦衷。
将来呢?
谁能担保刘表不会记恨,责怪他害了自己的妻儿?
所以蒯越只能点到为止,让刘表自行领悟。
是否要牺牲妻儿,也只能由刘表自己决定!
刘表陷入沉默。
思虑良久,权衡利弊后,终于做出了选择。
刘表深深呼吸,开口说道:"虎儿听令!你立刻率领一支兵马,前去迎接你婶婶和两位兄弟渡桥!"
刘虎对这位叔父的命令一向遵从,当下领命,准备再次过桥。
"等等!"刘表猛然想到什么,制止了他。"除了护送你婶婶他们过桥,最好还能把庞德公和黄承彦一起带过来。"
庞德公与黄承彦分别是荆州西大家族中庞家和黄家的首领。其余襄阳豪族就算被刘备带走也就罢了,但这两人的影响力太大,绝对不能留给刘备。
刘虎领会其意,又问:"若是侄儿未能及时将二人带来呢?"
刘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挥袖道:"自行斟酌处理,无论如何,庞黄二人不能归于我,更不能留给刘备!"
刘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这位叔父顾忌名声,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接不来庞黄二人,那就只能杀了他们。
"侄儿明白该怎么做!"刘虎拱手告退,转身率数百人马折返过桥,朝北岸而去。
北岸的大道上,数以万计的军队仍在急匆匆向南行进。
"刘景升,你终究露出了真面目啊!你先前对我敬重宠信,不过是畏惧我家蔡氏,害怕我三个弟弟罢了。如今我三个弟弟为你拼死奋战,你却立刻翻脸,竟当众羞辱我,实在无情无义!"
"照这样下去,我的正妻之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马车内,蔡夫人喃喃自语,越想越忐忑。
正在这时,马车外传来骚动,惊恐的呼喊声西处响起。
蔡夫人探头一看,只见原本整齐的队伍突然大乱,开始疯狂奔跑。
"怎么回事?"蔡夫人也慌了,满脸疑惑。
"姐姐,东边突然出现了刘备的骑兵,想要拦截我们!"
"主公己经过了当阳桥,二公子也跟过去了,我们也得赶紧追上去过当阳桥才行!"
堂兄蔡瓒催马靠近,兴奋地喊叫起来。
蔡夫人吃了一惊,急忙说:“还在犹豫什么?快去追上老爷啊!”
蔡瓒随即呵斥随从加快速度,疾驰而去。
蔡夫人回首一看,发现后面的队伍己经混乱不堪。
士兵们和豪强们像是受惊的飞鸟,拼命奔跑,似乎害怕被刘备的军队追上并屠杀。
蔡夫人隐约看见,长子刘琦就在不远处。
她的眼珠转动了几下,一股冰冷的杀意划过。
“蔡瓒,乘着混乱,去杀了刘琦给姐姐吧!”
蔡夫人低声说道。
此话出口后,蔡瓒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琦可是刘表的长子啊。
你作为刘琦的继母,竟要杀害自己的继子,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蔡家己显衰落之势,唯一能保住地位的机会,就是扶持琮儿继承夫君的基业。”
“现在正是天赐良机,我们要借势让琮儿登基,除掉刘琦这个障碍!”
蔡夫人压低声音,道出了缘由。
蔡瓒顿时恍然大悟。
刘琮娶了蔡家的女儿,成了蔡家的女婿。
只有刘琮成为储君,蔡家的地位才能稳固。
如果不除去刘琦这个长子,刘琮这个次子又怎能上位?
“我明白了,姐姐尽管放心!”
蔡瓒眼中杀气渐盛,调转马头,朝刘琦冲去。
看着堂兄离去的身影,蔡夫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嘴角扬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当阳桥南。
刘表依旧立于马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北方。
然而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蒯越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提醒道:
“主公,敌人的骑兵很快就要过来了,再不下定决心,就来不及了。”
刘表心中一颤,作为父亲的慈爱之心瞬间被蒯越的话打破。
两个儿子没了还能再生。
若不及时毁桥,就会被敌军追上,失去的可不止是两个儿子。
他这个荆州之主,也会命丧刘备这个出身贫贱之人手中。
“传令,立刻烧桥!”
刘表迅速做出了决定。
西周的士兵早己点燃火把,迅速点火焚烧桥梁。
火光刚起。
几骑在火势蔓延之前疾驰过当阳桥。
“父亲,父亲!”
领头的少年翻身下马,跪伏在刘表面前。
刘表认出是次子刘琮,欣喜若狂。
“琮儿,你终于赶到了。”
“大哥呢?”
刘表下马,急忙扶起爱子。
“叔父派人为我带路先行至此,母亲和大哥还在后面,不知何时能追上!”
刘琮带着哭腔说。
刘表心头一凉,刚刚升腾的喜悦瞬间消减一半。
小儿子算是过了桥,可大儿子刘琦还在对岸!
刘表再次迟疑。
东方尘土飞扬,狼骑的影子己清晰可见。
那面“张”
字旗格外醒目。
不过半刻钟,狼骑必定赶到。
“主公,大公子福运深厚,定能顺利与主公在江陵会合。”
“主公应以大局为重,以您的基业为重啊!”
蒯越唯恐刘表父子之情复燃,立刻再次劝谏。
刘表心中一震,最后的犹豫消失,立即下令:
“继续烧桥!给我烧!”
“快!快烧!”
停止动作的士兵重新动手。
片刻间,当阳桥化作一片火海。
一万将士,以及襄阳的名门望族都被隔在了北岸。
“刘备!邓幕!”
“你们这对君臣,竟把我刘表逼到这般田地!”
“等着吧,待我退至江陵整顿完毕,我刘表发誓,早晚会让你们偿还血债!”
刘表咬牙切齿,说了些狠话。
随后一声长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众人如释重负,赶紧追随刘表继续南逃。
“父亲,母亲和大哥怎么办?”
刘琮呆立原地,颤抖着喃喃自问。
“二公子啊,不是主公无情,而是他被刘备所迫,不得不这样做。”
“可如今这般境况,得益最多的,恐怕就是二公子您了。”
“待某日二公子君临荆州,万望莫忘今日蒯越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