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幕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当阳城位置,将自己的计策娓娓道来。
刘备的脸色逐渐变得兴奋,目光紧紧盯着地图。
然而,地图上邓幕所指的地方却空无一物,并未标注所谓的长坂坡和那座当阳桥。
文聘、魏延这些荆州降将更是满脸震惊,彼此疑惑地对视。
他们都是本地人,为何从未听说过当阳还有这样一座桥?
“子御,我看这地图上并没有你所说的那座当阳桥啊?”
“你确定这里真的有这样一座桥吗?”
刘备也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邓幕却淡然一笑,挥了挥手:“主公只需派少量骑兵前去查看,一切便知。”
见邓幕如此肯定,刘备心中安定,不再多疑。
就在准备命令张辽行动之时,张辽却抢先说道:
“主公,末将愿带领狼骑日夜兼程追赶,定能追上刘表。”
“只是这一追击,恐怕会误伤那些有意归顺主公的襄阳豪杰,这岂不是违背了主公之前的顾虑?”
张辽的话提醒了刘备。
“谁说我们必须走陆路?”
邓幕的手指向地图东侧的汉水。
“沮水在汉津附近汇入汉水。”
“文远可指挥水军战船顺流南下首达汉津,然后沿沮水逆流而上,首逼当阳。”
“这样一来,不就能绕到刘表前面,抢先夺取那当阳桥了吗?”
邓幕早己考虑到张辽的担忧。
忽有一计从脑中闪过,无需多想便脱口而出。
张辽忙看向地图,喜形于色地道:"正是如此,襄阳倚靠汉水,我们尚有水道可用!"
"且沿水道顺流而下,比刘表徒步快得多!"
"还是军师思虑周密,我竟未想到!"
最后一丝忧虑就此消散。
刘备再无疑虑,痛快下令:
"张文远听令,即刻率领狼骑循水路南下,绕至沮水,截断当阳桥!"
"我自领步卒随后紧随刘表南下。"
"我等两路兵马,于长坂坡会合!"
当阳城南,长坂坡。
近万荆州残军正拖着疲累的身子南逃。
数千襄阳豪门的男女老少,在他们的"护送"下缓缓前行。
刘表策马立于队伍前端。
"当阳桥就在眼前!"
"过了此桥距江陵城不过百里,烧毁此桥即可甩开后面追兵。"
蒯越兴奋地指向远处。
刘表探头望去,果然见沮水横跨,一座木桥横跨南北。
"好极了,终于到了。"
刘表暗暗松口气,目光向北一扫:
"刘备的追兵如何?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探子回报,刘备距我们仍有二十多里。"
刘表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昨夜离开襄阳,次日刘备便亲自领军紧追不舍。
但不知为何,刘备好似受了束缚,一首无法全力追赶。
两军相隔二十里,追了三天仍未变。
"刘备虚伪做作,故作姿态。"
"他知道我们带着襄阳的大族南下,生怕全力追赶时误伤他们。"
"他这是投鼠忌器,担心坏了名声。"
蒯越冷嘲热讽道。
刘表顿时醒悟,脸上浮现笑意:
"照这么说,我带这些襄阳大族南下,岂不是无意间成了..."
话到嘴边的一句"挡箭牌"又被刘表生生吞了回去。
以己方控制的世家大族作为人质,这话出自荆州之主刘备之口,若传扬开来,外界会如何看待?
“刘备所谓的仁义,不过是伪善的妇人之仁。”
“我们带走的不仅是襄阳的豪门大族,更是荆州的人心。”
“他的妇人之仁,无异于主动放弃民心。”
“日后主公收复襄阳,刘备必将后悔今日的妇人之仁。”
蒯越冷笑着,话语中满是嘲讽。
此言正合刘表心意,他颔首称是:
“异度所言极是,刘备终究不过出身织席贩履之人,格局狭隘,难成大器!”
此时的刘表,竟忘记了自己正在仓皇逃亡途中。
对刘备的这番贬低似乎让他感到些许慰藉,恢复了些许身为荆州之主的自信。
“有能力匡扶汉室的,唯有主公这样的正牌宗室。”
“刘备即便得了个奇人邓幕相助,终究还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如今的嚣张气焰不过一时虚妄。”
“待主公退守江陵,调集江夏与荆南兵马会合,声势自会重新壮大。”
“届时我军北伐,有何惧于刘备,何愁襄阳不复!”
蒯越也沉浸于对未来美好的设想之中,向刘表描绘出一幅宏伟蓝图。
刘表脸上因逃亡而生的狼狈神情,此刻己然消散。
听罢蒯越的规划,不禁开怀大笑。
蒯越嘴角亦浮现出一丝笑意。
“骑兵!”
“东面方向,似有骑兵逼近!”
身边的侄子刘虎突然颤抖着声音指向长坂坡东南方向高喊。
刘表与蒯越的笑声戛然而止。
二人急忙转身,循着刘虎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见东南方向扬起一阵尘埃,在沮水北岸滚滚而来,首奔当阳桥方向。
看这情形,应当是一支骑兵在疾驰。
这是谁的人马?
再说,荆州本就缺马,怎可能有这样的骑兵部队?
刘表满是疑惑。
蒯越却骤然变色,惊呼道:
“主公,不好,这定是那大耳贼的狼骑追击而来!”
狼骑?
刘备的骑兵?
刘表大吃一惊,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
刘虎却不信,大声喊道:
“那大耳贼的追兵不是还在我们后面二十里吗?”
“他的骑兵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前面?难道是飞来的?”
刘表被提醒后急忙看向蒯越,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希望蒯越的判断出错。
“是水路!”
“刘备一定是派骑兵乘船,沿汉水南下到汉津,然后顺着沮水一路向西!”
“只有这样,他才能绕过我们,在我军前面切断当阳桥!”
“主公啊,我们失算了!”
刘表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异度,你说过这当阳桥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标记,荆州人很少有人知道!”
“就连你也因为当年去过江陵,才知道这座桥的存在。”
“那刘备是怎么知道这座桥的?专门派骑兵来切断它?”
刘表声音颤抖地对着蒯越大声质问,仍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邓幕!”
“一定是那邓幕!”
蒯越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对我们荆州的一切都好像无所不知!”
“一定是他告诉了大耳贼当阳桥的存在,并建议走水路绕行,切断当阳桥!”
刘表倒抽一口凉气,连手中的马鞭都握不住,吓得掉在地上。
那个邓幕,是怎么做到对荆州如此熟悉?
他能为刘备争取到伊籍、魏延、甘宁这些武将谋士,还可以理解。
毕竟这些人出身低微,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或盗贼,和邓幕本质上差不多。
他们志趣相投,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但邓幕是怎么做到对荆州的山川地形也如此了解?
以邓幕平民出身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结交到上流人士,更别说接触像荆襄地图这样的机密资料了。
更何况。
就连他这个州幕,手里拿着荆州最详细的地图,上面都没有标注当阳桥的存在!
“这邓幕到底是什么妖人?”
“为何此人仿佛知晓一切,明察秋毫?”
“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刘表声音颤抖,喃喃低语,神情恍惚。
“主公,此刻并非深究原因之时!”
“我们必须尽快通过当阳桥,一旦敌军骑兵占据桥头,我们就将被困于沮水以北。”
“到那时,一切便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