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玉香急道，"这会引起骚动的！"

沐云川苦笑："若不这样，他撑不到医院。"他收起药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蓝色血丝。

矿工中一个白发老者突然上前，颤抖着指向沐云川胸前——那里，玉香的玉佩正透过衣料发出幽幽蓝光。"龙神玉佩...是土司老爷的信物！"老者转身对众人喊道，"沐少爷带着龙神的祝福！"

人群骚动起来。玉香这才注意到，矿工们脖子上大都挂着各种护身符，有些图案与她玉佩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沐云川趁机高声宣布："恶灵尚未除尽！我需要五个勇士随我深入主矿道。"立刻有十几个壮硕矿工站出来。他选了其中最精干的五个，低声嘱咐玉香："节点就在日本人建的实验室里。玉佩的反应说明我们接近了。"

他们继续向矿坑深处前进。带路的老矿工举着火把，敬畏地与沐云川保持着半步距离。途中经过几个岔路口，沐云川总能毫不犹豫地指出正确方向——玉香知道他在依靠未来记忆。

"少爷怎么对矿洞这么熟？"老矿工终于忍不住问。

沐云川脚步不停："小时候跟父亲来过。"这是个半真半假的回答——沐天波确实曾带年幼的他巡视过领地内的矿场，但不可能到过这么深的区域。

坑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爬行通过。当众人钻出一个狭小洞口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半球形的人工洞窟出现在面前，中央矗立着日式风格的金属建筑，门楣上"大和矿业研究所"的铜牌闪着冷光。

"就是这里。"沐云川示意矿工们停下，"你们守在外面，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老矿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鞠躬："少爷小心...这里面有古怪。上个月三个日本技师进去后就再没出来..."

玉香跟着沐云川靠近金属建筑。离得越近，胸前的玉佩就越烫。大门是电子锁，沐云川从怀中掏出个小仪器贴在面板上，几秒钟后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未来科技？"玉香挑眉。

"2049年的万能解码器。"沐云川收起仪器，"只剩最后一次电量了。"

门内是条白色走廊，墙上贴着日文标识。玉香勉强认出"实验区""严禁入内"等字样。走廊尽头是扇气密门，窗口透出诡异的蓝光。

沐云川突然捂住右眼跪倒在地，痛苦呻吟。玉香扶住他，惊骇地发现他的右眼完全变成了蓝色，瞳孔中似有星辰流转。

"节点...太近了..."他咬着牙说，"我的身体...在排斥这个时代..."

玉香将他扶到墙边坐下："我一个人去。"

"不行！"沐云川抓住她的手腕，"只有时空旅人能安全接触节点核心..."他挣扎着站起来，右眼的蓝光渐渐消退，"药效还在，我能撑住。"

气密门后是个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与滇池龙王庙相似的蓝色立方体，只是体积大了三倍不止。立方体周围环绕着七具培养舱，其中三具还漂浮着人形——正是失踪的日本技师。

"天啊..."玉香捂住嘴。那些技师的身体扭曲变形，有的多长了手臂，有的头部膨胀如气球，像是被随意拼凑的玩偶。

沐云川脸色凝重："失败的时空实验品。"他指向角落的操作台，"那里有关闭程序。"

他们刚迈步，整个大厅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天花板上的红灯疯狂闪烁，一个机械化的女声用日语重复："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陷阱！"沐云川冲向控制台，"服部料到我们会来！"

玉香紧随其后，看到控制屏上日文倒计时己经启动：4:59...4:58...

沐云川快速敲击键盘，但屏幕弹出红色警告框。"需要密码！"他转向培养舱，"也许在山本女儿身上..."

最小的培养舱里，那个不到十岁的女孩静静漂浮着。与其他实验体不同，她的身体完好无损，只是胸口有个发光的金属装置。

沐云川砸碎玻璃罩，小心取出女孩。金属装置是个吊坠，上面刻着一串数字。他立刻输入控制台——倒计时暂停了，但随即跳出新提示：【最终确认需掌纹授权】。

"服部大佐的掌纹..."沐云川咒骂一声，"我们得另想办法。"

玉香突然指向培养舱后方："那里有通风管道！"

管道狭窄，但足够瘦小的人爬行。沐云川看向昏迷的女孩，又看看玉香："带她出去。我来处理节点。"

"不！我们一起——"

"没时间争论！"沐云川将女孩塞给她，"记住，如果历史再次改变，去大理崇圣寺找三塔下的密室！"他吻了吻玉香的额头，力道大得几乎留下印记，"现在走！"

玉香含泪爬进管道，身后传来沐云川安装引爆装置的声音。当她爬到拐角处时，整个地下实验室剧烈震动，蓝光从管道缝隙中渗出。奇怪的是，这光并不刺眼，反而像水一样温柔地漫过她的身体...

管道出口在矿坑外围。玉香刚抱着女孩爬出来，就感到一阵地动山摇。矿工们惊慌西散，有人大喊："又塌方了！"

老矿工冲过来帮她扶起女孩："少爷呢？"

玉香望向烟尘滚滚的矿洞，胸口玉佩烫得惊人："他...很快就会出来。"

仿佛回应她的话，矿洞深处突然射出一道蓝光，首冲云霄。在场矿工全部跪倒在地，口中念着古老的祈福语。光芒中，一个高大身影缓缓走出——沐云川的土司服饰破烂不堪，但整个人笼罩在淡蓝光晕中，右眼完全变成了星辰般的蓝色。

"节点...摧毁了..."他走到玉香面前，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像是多个时空的他在同时说话。说完这句，他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倒。

玉香接住他时，惊讶地发现他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一半质量己经消散在时空中。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正在变得透明——她能透过皮肤看到下面的岩石！

老矿工颤抖着划了个古老符号："山神...带走了少爷一部分..."

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是起义军的搜索队。玉香迅速用外套裹住沐云川半透明的手臂，对矿工们说："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对外说。"

老矿工郑重地点头："我们发誓以山神的名义。"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但少爷的传说...恐怕己经拦不住了。"

确实，玉香注意到年轻矿工们敬畏的眼神。在不久的将来，"沐土司家能通神的少爷"这个故事，必将传遍个旧矿区，再经由马帮商队带往云南各地。

而此刻，她更关心的是沐云川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以及他昏迷中反复呢喃的那个陌生地名：

"腾冲...火山口...最后一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