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一行人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和苏晚晴对地形的熟悉,如同幽灵般在死寂的街道上穿行。
体育馆那巨大的、如同倒扣碗状的穹顶轮廓,终于在黑暗的前方显现。隐约能看到体育馆几个主要入口都被厚重的障碍物堵死,高处似乎还有人影晃动,警戒着下方。
“到了!”苏晚晴压低声音,指向体育馆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那里是后勤通道,防守应该相对薄弱,而且我知道一条内部维修通道可以绕开正门。”
“周明宇,张倩,看好林薇薇和王静,还有李小雨。”楚瑶的声音不容置疑,“苏晚晴,带路。”
苏晚晴应了一声,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向那个小门。楚瑶紧随其后.
小门果然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线。门口堆放着一些杂物,一个穿着保安制服、但手臂上缠着渗血绷带的年轻男人正警惕地守着,手里拿着一根钢管。
“谁?!”听到脚步声,保安立刻紧张地举起钢管,声音沙哑。
“学生!圣樱高中的!”苏晚晴立刻表明身份,同时亮出了自己的学生证,“我们是逃过来的!后面…后面有怪物追!”
保安借着门缝透出的光,看清了苏明晴年轻的脸和她身后的楚瑶、张倩等人,又听到“怪物”二字,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依旧警惕:“几个人?有没有被咬伤抓伤?进来前必须检查!”
“六个,都没受伤!”苏晚晴快速回答。
保安让开位置,示意他们进去,手中的钢管却始终没有放下。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堆满了各种杂物和应急物资,空气浑浊。两个同样带着伤、但眼神锐利的男人守在里面,手里也拿着简陋的武器。
简单的检查(主要是看有没有明显伤口)后,保安带着他们穿过通道,进入体育馆内部。
巨大的空间映入眼帘。原本的篮球场地板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有学生,有老师,有附近逃进来的居民。哭泣声、呻吟声、压抑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血腥味、消毒水味和绝望的气息。看台上也坐满了人,高处架设着几盏应急灯,提供着有限的光明。一些身强力壮的男老师和保安组成巡逻队,维持着秩序,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凝重。
“报告刘队!新来了六个学生!圣樱高中的,都没受伤!”带路的保安朝着场地中央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喊道。
指挥台边,一个穿着运动服、身材魁梧、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转过身。他正是圣樱高中的体育教研组长刘振国,也是目前体育馆临时避难所的负责人之一。他目光扫过楚瑶一行人,在楚瑶沾着污血却异常平静的脸上和苏晚晴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刘老师!”苏晚晴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表演成分居多),“我是高三(1)班的苏晚晴!我们…我们差点就…”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劫后余生的后怕。
刘振国点了点头,语气沉稳中带着疲惫:“来了就好,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食物和水按人头定量领取,在那边登记。”他指了指旁边一张桌子,“记住,遵守这里的规矩!闹事者,驱逐!”
“谢谢刘老师!”苏晚晴连忙道谢,带着楚瑶等人去登记。
领到几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水后,一路的惊吓和疲惫终于涌了上来,林薇薇和王静几乎瘫倒在地,抱着分到的食物和水,默默流泪。李小雨也蜷缩着,低声啜泣。周明宇则失魂落魄地坐着,眼神空洞。张倩稍微好些,但也靠着墙壁,一脸疲惫。
只有楚瑶和苏晚晴,背靠墙壁坐着,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交流。
“这里情况怎么样?”楚瑶问。
“很糟。”苏晚晴的声音透着凝重,“人太多,快超过两千了。食物和水严重不足,药品更是稀缺。刘振国老师他们尽力了,但杯水车薪。矛盾己经开始激化,为了一点食物和水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且…我怀疑…”
“怀疑什么?”
“有内鬼。”苏晚晴的声音压得更低,“或者说…有人心思不纯。我重生前,这个体育馆在末世爆发的第五天…就因为内部冲突和一次大规模的丧尸冲击…沦陷了。”
楚瑶眉头微蹙。两千多人挤在一起,资源匮乏,秩序崩坏…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火药桶。
“你提到的研究所和‘宝藏’?”楚瑶更关心这个。
“城西工业区深处,有一个挂着‘宏达化工’牌子的地下生物研究所。末世的源头,很可能就来自那里的一次实验事故!”苏晚晴快速说道,“陈哲…就是你姐夫,他是那个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前世有传言,他手里掌握着研究所最核心的数据,甚至可能…有某种初始的病毒样本或者抗体!”
陈哲?!楚瑶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和他有关!
“至于‘宝藏’…”苏晚晴继续道,“离体育馆不远,隔两条街,有一个被废弃的地下防空洞入口。前世有人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小型军火库!是附近一个私人射击俱乐部老板偷偷藏的!里面有枪!有弹药!还有几套质量不错的防护服!如果能拿到手…”
军火库!楚瑶的心猛地一跳!热武器!在末世初期,面对成群的丧尸,尤其是那种巨型变异体,一把枪的作用远胜冷兵器百倍!这消息价值千金!
“位置!入口情况!”楚瑶立刻追问。力量恢复需要时间,但热武器可以立刻提升战力!
就在两人低声密谋时,体育馆入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开门!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救命啊!后面有怪物追来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只见体育馆紧闭的正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十几二十个狼狈不堪的幸存者!他们拼命拍打着被障碍物堵死的大门,哭喊着求救。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街道拐角,一群数量起码三西十的丧尸,正嗬嗬嘶吼着,被活人的气息吸引,摇摇晃晃地扑了过来!速度虽然不快,但那股死亡的压迫感,让看台上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能开!开门会把丧尸都放进来的!”看台上立刻有人惊恐地大喊。
“外面还有孩子!见死不救吗?”也有人于心不忍。
“怎么办?刘队!”负责守卫入口的人焦急地看向指挥台的刘振国。
刘振国脸色铁青,看着门外哭喊的人群和越来越近的丧尸群,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是一个残酷的两难抉择!开门,可能让整个体育馆两千多人陷入险境!不开门,等于亲手将门外这几十人,包括孩子,送入丧尸口中!
体育馆内瞬间炸开了锅!争吵声、哭喊声、哀求声、怒骂声混杂在一起,秩序濒临崩溃!
苏晚晴则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突然,她脸色微变,凑近楚瑶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道:“小心!我前世记忆里…体育馆第一次大规模骚乱,就是因为一次类似的‘开门事件’!那次…有人趁乱偷走了仓库里仅存的大部分药品!导致后来很多人得不到救治死去!而且…那次偷药的人…好像和负责仓库守卫的一个人有关!”
楚瑶眼神一凝!趁火打劫?她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向体育馆后方临时用帆布围起来的“仓库”区域。几个守卫正紧张地看着门口的骚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浑水摸鱼?】楚瑶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正愁没机会去探那个防空洞呢…这场骚乱,或许…是个机会?她需要武器!也需要一个合理的“消失”理由!
她的目光,悄然锁定了仓库的方向。而此刻,在人群的哭喊和丧尸的嘶吼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体育馆高高的穹顶横梁阴影处,一道修长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般静静伫立。
那人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身形。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月光织就的瀑布,随意披散在肩后。他脸上戴着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金属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张薄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透过面具的眼孔,隐约可见那是一双…非人的、如同冷血动物般的猩红色竖瞳!
此刻,这双妖异而冰冷的竖瞳,正饶有兴味地俯瞰着下方混乱的体育馆,最终,目光精准地落在了看台边缘,那个背靠墙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全身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猎豹的少女——楚瑶身上。
面具下,薄唇缓缓勾起一个玩味而危险的弧度,无声低语:
“小瑶儿…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