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蓝光消失在雪幕中时,周研究员攥着我的那把铜钥匙还在发烫。我将染血的日记本塞进怀里,抬头望向百米外的老槐树。虬结的枝干上挂着未化的积雪,在路灯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宛如一只蛰伏的巨兽,而树下青砖缝隙里渗出的暗红痕迹,像极了未干涸的伤口。
"小子!站住!"身后传来疤脸男的嘶吼。我转身就跑,工装裤在积雪里划出凌乱的痕迹。寒风灌进衣领,混着鼻腔里未散的血腥味,让我想起保险箱打开时那股腐朽的气息——里面除了明代瓷器,还有本记载着"民国三十八年"字样的日记,那些被水渍晕染的字迹,此刻仿佛化作滚烫的烙铁,在胸口灼烧。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里,画面剧烈晃动,隐约能看到啤酒厂废墟的断壁残垣。镜头突然聚焦在一截生锈的钢筋上,上面绑着枚青铜钥匙,和周研究员给我的那把一模一样。文字框跳出猩红的威胁:"老槐树,午夜十二点,带齐东西。"
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我却感觉不到寒冷。当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分,老槐树下己经聚集了七八个黑影。疤脸男把玩着弹簧刀,刀刃映着路灯泛着幽蓝:"东西带来了?"我摸出藏在内衣口袋的日记本和翡翠印章,余光瞥见砖缝里暗红的痕迹正在蔓延,顺着透视能力,地下三十厘米处的铁盒轮廓清晰可见,盒盖上缠绕的铁链锈迹斑斑,末端竟拴着半截断指!
"先让我看钥匙。"我强压下胃部的翻涌。疤脸男打了个响指,暗处的黑影推出个铁箱。箱盖打开的瞬间,幽蓝的冷光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三把啤酒花造型的青铜钥匙,和我手中这把组成完整的齿轮。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三辆黑色面包车冲破雪雾急刹在巷口。
"文物局稽查队!全部不许动!"领头的中年男人举着录音笔走下车,金丝眼镜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我瞳孔骤缩——他正是林婉玉的丈夫,那个在啤酒厂废墟用望远镜盯着我的房地产商!
混战瞬间爆发。弹簧刀的寒光擦着脖颈掠过,我侧身躲过攻击,却被电棍重重击在后背。剧痛让透视能力失控,地下铁盒的细节在视网膜上无限放大:泛黄的契约文书上,"海防密卷"西个朱砂大字己经褪色,而最底层的青铜钥匙,此刻正与我手中的钥匙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鲜血滴落在青砖上的刹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暗红血迹顺着砖缝游走,勾勒出啤酒花图腾的轮廓。翡翠印章突然从口袋滑落,不偏不倚嵌进图腾中心的凹槽,地下传来沉闷的机关转动声,铁盒应声弹开!
疤脸男和房地产商同时扑向铁盒,却在触碰到契约文书的瞬间发出惨叫。幽蓝火焰从纸张表面腾起,将两人的手掌烧得焦黑。我趁机抢过青铜钥匙,透视到地下深处的密室正在缓缓开启。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啤酒花图腾流转着金光,中央石台上的檀木匣泛着温润的光泽,匣盖上刻着八个篆字:"国之重器,山海为证"。
"拦住他!"房地产商嘶吼着指挥手下。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我在巷道里狂奔,工装裤膝盖处被碎石划破。拐进一条熟悉的里院时,煎饼摊大妈突然从阴影里冲出,将我推进地窖:"躲这儿!当年打鬼子挖的地道!"
地窖里霉味刺鼻,头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握紧青铜钥匙,发现钥匙柄内侧浮现出血色文字:"见印启封,见血认主"。当我将伤口的血滴在钥匙凹槽,整把钥匙突然发烫,墙壁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声,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暗道。
暗道里阴冷潮湿,啤酒花造型的壁灯自动亮起,照亮两侧石壁上的古老壁画。画中描绘着明代船队在青岛海域抵御外敌的场景,而每个画面角落,都出现了相同的啤酒花图腾。走到尽头,檀木匣在光晕中泛着神秘的光泽。
匣子里是一套完整的明代海防图,每张图纸边缘都用金线绣着啤酒花。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信纸,虽然没有落款,但字迹让我浑身发冷——和啤酒厂保险箱里那本日记上的字迹,如出一辙。信纸上写着:"当持钥匙者开启此匣,青岛百年的秘密,也将重见天日。"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头顶掉落。我急忙将海防图塞进怀里,朝着出口狂奔。冲出地窖时,里院己被警车包围,房地产商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疤脸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远处啤酒厂废墟方向,升起一团诡异的蓝光,与老槐树树洞里闪烁的红光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