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南老城区的晨雾裹着咸鱼干的咸腥气,我握着方向盘拐进工地时,皮卡轮胎碾过青石板的颠簸震得手腕发麻。后视镜里,老王骑着锈迹斑斑的二八自行车跟在后面,车筐里装着我们昨天偷偷藏起来的半块青花瓷片。
"小吴!"工头的吼声穿透薄雾,他叼着的香烟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明明灭灭,"那边废料堆,赶紧清了!"我应了一声,余光瞥见工地东南角停着辆黑色帕萨特——正是孙老九手下的车。透过车窗,我看到戴墨镜的男人正在打电话,手腕上的大金链子晃得刺眼。
趁着推小推车的间隙,我开启"地眼"。破碎的墙皮下,青砖垒砌的暗格泛着冷光,约莫半米深的位置,有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方体物件。正要仔细探查,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我猛地转身,对上老王布满血丝的眼睛。
"别轻举妄动。"他压低声音,工装袖口蹭过我的手背,塞来个油纸包,"昨儿半夜,我看见他们在挖东西。"油纸包里是张泛黄的照片,边角被火烧得卷曲,画面里几个穿长衫的男人站在绸缎庄门前,其中一人腰间挂着的玉佩,竟和我在旧货市场见过的走私文物一模一样。
挖掘机的轰鸣声突然停了。我抬头望去,孙老九的得力干将疤脸正朝这边走来,他左脸上的刀疤随着步伐扭曲,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蝴蝶刀。"听说你们哥俩儿爱捡破烂?"他斜睨着老王,刀尖挑起我工装口袋露出的一角图纸,"这画的是啥?藏宝图?"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电动车的铃声。李梅骑着送餐车冲进工地,车筐里的保温箱冒着热气。"王大爷,小吴哥,给你们送鲅鱼饺子来了!"她跳下车,马尾辫在晨雾里晃出活泼的弧度,"特意多加了虾仁!"
疤脸厌恶地啧了声,收起蝴蝶刀:"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们鬼鬼祟祟!"等他走远,李梅从保温箱底层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爹从老辈传下来的,你们看看。"展开泛黄的纸张,上面手绘着胶南老城区的街巷图,某处用朱砂画着个诡异的符号,竟和我透视到的暗格位置重合。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工地,我和老王躲在废弃的工棚里研究线索。墙角堆着的水泥袋后,藏着我们昨天挖到的青铜烛台,烛台底座刻着的海浪纹,与孙老九走私的文物如出一辙。"这些年,老城区翻新了好几回,"老王着照片,"每次动工,就有人来盯着。"
突然,工棚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将烛台塞进暗格里,转头看见个穿校服的少年,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你们...是寻宝的吗?"少年怯生生地开口,"我在拆迁的老宅里捡到这个,上面的锁眼,和你们图纸上的符号好像..."
铁皮盒的锁扣早己锈蚀,我用随身带的铁丝轻轻一拨,盒盖应声而开。里面躺着本民国时期的账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船票,目的地赫然写着"胶南-日本长崎"。账本上的字迹歪斜潦草,记录着"绸缎十匹,瓷器二十箱,另有秘物三匣"的字样。
"小崽子,谁让你乱翻东西!"疤脸的怒吼声从远处传来。少年脸色煞白,转身想跑,却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大汉拦住。我和老王对视一眼,抄起手边的木棍冲了出去。混战中,我瞥见孙老九的黑色轿车停在工地外,车窗降下,露出他阴鸷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警笛声由远及近。疤脸咒骂一声,带着手下仓皇逃窜。少年趁机挣脱束缚,将账本塞给我:"我爷爷说,胶南地下埋着秘密,会吃人..."他的话被呼啸的警笛声淹没,警车停在工地门口,几个穿制服的人走下车。
我攥着账本躲进皮卡,心跳如擂鼓。后视镜里,李梅站在工地门口向我挥手,她身后,老王正和警察交谈,手里举着那张关键照片。夕阳的余晖洒在胶南的老建筑上,给断壁残垣镀上一层血色。我发动车子,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嘎吱声,口袋里的账本硌得大腿生疼,而前方的路,在暮色中显得愈发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