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细雨如丝,斜斜地掠过金陵城西,给这座古老的城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那雨丝仿佛是上天的眼泪,轻轻地打湿了“土地庙”那块斑驳的匾额,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人世的无常。
这座土地庙位于城西的一个僻静角落,周围杂草丛生,显得有些破败。庙前的石狮子缺了半只耳朵,仿佛在默默诉说着曾经遭受过的磨难。香案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己经很久没有人来祭拜了。然而,就在这一片荒芜之中,唯有墙角堆着的几捆柴草,给这个地方带来了一丝生气,暗示着此处尚有活人气息。
骆云翔等人翻墙而入时,正撞见一个瘸腿老汉蹲在灶前生火。那老汉身材瘦小,满脸皱纹,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破旧。他的左腿有些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他的动作却十分熟练,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此时,铁锅里正冒着热气,飘出一股红薯的香甜气息。那瘸腿老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闯入,他依旧专注地往灶里添着柴,嘴里还念叨着:“这雨下得可真不是时候,柴火都被淋湿了。”
骆云翔等人站在庙门口,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骆云翔终于开口道:“老周?哈前辈让我们来找你。”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庙宇中显得有些突兀。
骆云翔的玄色劲装沾满了泥浆,暗红色的丝绦也染了血渍,显然他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他紧紧地握着怀中的杏黄旗,那旗面上的龙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然而,那瘸腿老汉却头也不回,只是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句:“先吃饭,这年头,吃饱了才有力气谈大事。”说完,他便自顾自地从锅里捞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用手拍了拍,然后大口地咬了起来。
柳如烟卸下伪装,粉色襦裙下摆己撕裂,却无损她弯腰盛粥时优雅的曲线。她将热粥递给木合娅提,笑道:“西北来的妹子,可吃得惯江南的糙米?”木合娅提接过粗瓷碗,火红腰带随着动作轻晃,小麦色的脖颈沁出汗珠:“有得吃就好,在天山脚下,挨饿是常事。”
哈斯木匆匆赶来,灰布长袍上补丁摞补丁,却难掩眼中的兴奋:“我在城南茶楼听到消息,漕帮的人正在找‘举旗人’。”他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半块刻着“漕”字的竹牌,“乾隆年间文字狱后,反清的旗号都藏在市井行当里,盐帮、镖局、戏班子......”
正说着,庙外传来梆子声。老周突然吹灭油灯,瘸腿却灵活地摸到门边。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映出他藏在门后的朴刀,刀身缠着的红布条早己发黑。“是巡夜的兵丁,三十三个,佩腰刀和火铳。”他耳朵紧贴门板,像只警惕的老狗。
骆云翔握紧星刃,玄色长衫下的肌肉紧绷:“我去引开他们。”却被柳如烟拽住衣袖。她粉色纱衣下的手指纤长白皙,眼神却透着狡黠:“慢着。城西布庄每月十五都会给兵营送绸缎,我们......”她在地上画出布庄路线,裙摆扫过泥地,勾勒出曼妙的弧度。
三日后正午,布庄门口的伙计正忙着卸车。柳如烟扮成账房先生的小妾,鹅黄色织锦旗袍裹着丰腴身段,怀中抱着的首饰盒里,藏着浸了蒙汗药的帕子。木合娅提则是丫鬟打扮,灰布衣裳掩不住高挑身姿,袖中藏着天山剑。骆云翔推着装满绸缎的独轮车,玄色短打外罩着油渍斑斑的粗布围裙。
“哟,这位小娘子面生得很。”守门的兵丁盯着柳如烟胸前晃动的珍珠坠子,喉结上下滚动。柳如烟捏着嗓子娇笑:“军爷好眼力,奴家从扬州新来的......”说话间,帕子不经意擦过对方脸颊。半个时辰后,整个兵营鼾声如雷,火铳和腰刀堆成小山。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金陵城。三日后的雨夜,破庙里挤满了人:卖馄饨的瘸腿大叔露出藏在担子下的双锏,说书先生摘下眼镜露出犀利眼神,就连平日只知斗蛐蛐的纨绔子弟,也带着家仆来了。骆云翔站在斑驳的神台上,展开杏黄旗:“我们不要腐朽的旧朝,要的是让汉人不再跪满清的铁蹄!”
角落里,一个瞎眼老乞丐突然冷笑:“说得轻巧!当年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多少人头落地......”他摸索着起身,破旧的道袍下隐约露出锁链,“但今日若不搏,明日子孙还是要做奴才!”他身后,二十多个乞丐掀开破席,竟都是暗藏兵器的好手。
哈斯木拿出从地宫带出的《皇明宝训》残卷,泛黄纸页在油灯下微微发亮:“书上说‘民为贵’,可现在呢?漕粮被贪,河工饿死,我们......”话未说完,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赵崇的怒吼穿透雨幕:“乱党们听着,交出反旗,可免一死!”
骆云翔握紧星刃,刀刃映出他决绝的眼神。柳如烟将软鞭缠在手腕,粉色裙摆扫过神台;木合娅提抽出天山剑,火红腰带在风中猎猎作响;就连瘸子老周,也将朴刀狠狠插入地面。破庙内,众人握紧兵器,这一刻,无关出身贵贱,只为胸中那口不愿屈服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