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口谕

"都聋了不成?"小禄子尖细的嗓音突然刺破死寂,蟒纹补子随着他甩袖的动作掠过众人头顶,"太子殿下口谕!"

他刻意拖长尾音,看着所有人齐刷刷跪地叩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从今日起,这内务府的钥匙归我攥着。

前儿那几个不长眼的,不过是给诸位尝的开胃小菜。"

他踩着青砖踱到案前,指尖划过堆成小山的账册,沾了墨渍的指甲突然重重拍在檀木桌上:"往后谁敢在太子跟前耍心眼儿——"

尾音陡然拔高,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棱乱飞,"就别怪咱家不认人!"

话音未落,袖中滑出鎏金腰牌砸在桌面,"当啷"一声震得墨砚里的残墨泛起涟漪。

“往后内务府的物件,第二份儿必须往栖梧宫送!”

话音未落,檀木算盘突然被他掼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算珠滚到众人膝前。

小禄子踩着账册逼近,绣着金线的靴底碾碎了半张绸缎清单:“若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把内务府的东西送错地方——”

他突然掐住最近奴才的脖颈,指甲深深陷进皮肉,“三日前慎刑司那几具烂肉,就是你们的下场!”

鎏金腰牌“哐当”砸在案头,震得砚台里的残墨泼在《内库出入簿》封面上,洇出狰狞的墨痕。

话音刚落,一个老太监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爬出,额角贴着块渗血的纱布,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禄...禄总管,库房那批新到的云锦,您看...”

“云锦?”小禄子勾起嘴角,突然抓起案上的算盘,珠串哗啦作响间,算盘重重砸在老太监肩头,“栖梧宫的东西,敢短了半寸料子,我拆了你的骨头当算珠!”

他俯身逼近,浓烈的熏香混着唾沫星子喷在对方脸上,“还有你这老东西,前儿给太子端茶洒了半盏,当咱家忘了?”

老太监瘫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在青砖上撞出闷响。

厅内其余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小禄子冷哼一声,甩着镶宝石的帕子转身:“明日卯时,各房账目呈到我跟前。错一个铜板,就把人丢进慎刑司!”

说罢,他踩着绣着金线的厚底靴扬长而去,身后跪伏的众人这才敢首起腰,额角冷汗混着血渍,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印记。

烛泪凝结成霜,案头堆积的奏折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白。

赵景琰将朱砂笔重重掷入笔洗,指节捏得发白,揉着酸涩的眉心轻唤:“幽影。”

檐角青瓦簌簌微响,黑影如墨渗地,瞬息凝作玄衣暗卫。

幽影伏地时,劲装下摆带起的风掠过未干的朱批,卷出几缕猩红。

“栖梧宫可有异动?”他的声线浸着未褪的倦意,又像淬了冰刃。

“回主子,掌事太监小福子自出事之日起再未出过宫门半步,饮食用度皆由宫女传递,连值夜轮班都未曾变动。”

幽影话音未落,便见御案上的鎏金镇纸被叩出闷响。

赵景琰着青玉扳指上的螭纹,眸光比破晓的天色更冷:“司礼监关着的那个贱婢,还剩几口气?”

“尚药局每日用人参鹿茸吊着,只待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