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初被护送至马车旁,攥着裙摆焦急地张望。
车辕上的铜铃被风摇晃,发出细碎声响,却盖不住她不安的心跳。
终于,赵景琰大步走来,玄色衣袍衣角飞扬,神色从容如常。
“怎么了?”苏念初迎上去,目光扫过他依旧整洁的衣襟,“是不是出事了?”
赵景琰抬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不过是绸缎庄后巷的野猫打翻了杂物。”
他侧身将她扶上马车,暗卫己迅速将绸缎庄采买的布料装车,嘴角噙着笑:“吓到我的小胆小鬼了?”
苏念初刚要反驳,远处突然传来杂乱脚步声。
七八个蒙着黑巾的壮汉举着棍棒围拢过来,为首者咧嘴露出缺牙:“车上的贵人,留下财物好走路!”
她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往赵景琰怀里缩。
他将她牢牢护在身后,袖中软剑尚未出鞘,只冷冷扫过众人:“幽影,处理干净。”
话音未落,暗卫们如鬼魅般闪入,玄衣翻飞间己制住带头的汉子。
棍棒落地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便归于寂静。
苏念初从他身后探出头,见蒙面人被捆成粽子般丢在街边,眼睛亮晶晶地拽住他衣袖:“景琰哥哥,你都没出手!”
“何须我动手?”赵景琰屈指弹了弹她额头,顺势将她散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的小英雄刚才不是还想掷银针?”
他打趣的话让苏念初脸颊绯红,想起自己慌乱中攥着银针的模样,羞得捶了下他手臂。
马车缓缓启动,苏念初掀开帘子回望,只见幽影带着暗卫将绸缎重新整理装车。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见他衣摆未乱、神色悠然,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伸手摸出绸缎庄送的香片塞进他手中:“下次再有‘野猫’,我也要帮忙!”
赵景琰望着她较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将香片收入袖中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掌心:“好,下次让我的小女侠一展身手。”
暮色漫进车厢,将两人相视而笑的身影笼在温柔的阴影里。
月光如水倾洒在栖梧宫朱红宫墙上,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渐渐停歇。
赵景琰掀开缀着流苏的车帘,见苏念初歪靠在软垫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樱唇微抿,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他唇角不自觉上扬,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生怕惊醒怀中沉睡的人儿。
她的脑袋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胸口,发间茉莉香混着淡淡的绸缎香气萦绕鼻尖。
赵景琰屏着呼吸穿过游廊,宫灯昏黄的光晕将两人身影拉得老长。
栖梧宫的宫女太监见他抱着公主回来,纷纷屏息行礼,大气都不敢出。
将苏念初安置在床上时,他半跪在榻边,动作轻柔地替她褪去绣鞋,又拿过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烛火摇曳间,映得她睡颜愈发恬静。
他抬手想要抚平她蹙起的眉尖,却在指尖快要触及肌肤时猛地顿住,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殿外候着的掌事宫女立刻迎上前来,赵景琰压低声音吩咐道:“公主今日累了,等她醒了,伺候着去沐浴。
晚膳让御膳房做些百合粥、芙蓉蛋,再炖盅银耳雪梨汤送来。”
他目光扫过众人,神色冷峻,“若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脑袋。”
待一切安排妥当,他站在栖梧宫门前,望着殿内透出的暖黄烛光,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