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斜斜洒进寝殿，赵顺安缓缓转醒，喉间干涸得如同被烈日炙烤的荒原。

他下意识偏头，却见苏若璃歪着身子趴在床沿，几缕青丝垂落盖住半边脸颊，素白的手指还轻轻搭在他腕间

——原来即便睡着了，她也还记挂着为他诊脉。

骨节分明的手无声探向枕边，将玄狐披风轻轻展开。

布料滑落时带起细微的窸窣声，苏若璃睫毛轻颤，朦胧间望见他半撑着身子的模样，声音还带着未褪的困意："你醒啦。"

她慌忙起身，发间玉簪险些滑落，伸手抚上他额头的动作却半点不含糊，"烧退了！"

茶盏与银壶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她捧着温水重新坐回榻边，指尖无意识着杯壁："快喝点水。"

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血丝，赵顺安却在雾气后望见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像是昨夜未散的夜色。

"往后莫要再守夜了。"

他接过茶盏时，故意将披风往她肩头紧了紧，青瓷触到干裂的唇瓣发出轻响，"胡守礼那奴才该打，怎的由着你胡闹？"

苏若璃却笑着摇头，将茶盏递到他唇边："说什么傻话，你若再这般不爱惜身子，往后谁陪我去御花园看海棠？"

苏若璃抬手替他拂开额前乱发，指尖掠过他突出的眉骨："旁人伺候我不放心。"

赵顺安伸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茶杯里的水纹轻轻晃动，倒映着晨光中她鬓角的发丝。

苏若璃将脸颊轻轻贴在赵顺安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绣着缠枝莲的寝衣蹭过他微凉的手背。

“喝了水便来说说，昨儿个到底怎么了？”

她抬眼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指尖无意识绕着他衣襟上的盘扣，“让我猜猜，可是和琰儿那孩子闹了别扭？”

赵顺安握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青瓷发出细微的脆响。

殿外传来奴才清扫落叶的沙沙声，却掩不住他喉间溢出的一声叹息。

“你倒是精明。”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苏若璃鬓边的玉簪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映得她眼角都柔和起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苏若璃轻笑一声，伸手将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琰儿的性子，我还能不清楚？表面看着沉稳，实则心里头比谁都较真。”

她的声音带着哄人的软糯，“你啊，莫要总拿朝堂上那套压他。”

赵顺安沉默片刻，思绪又回到暗牢里赵景琰通红的眼眶。

他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终于开口：“他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话未说完，苏若璃己用指尖按住他的唇，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心软才是好事。”

她仰起脸，眼中满是温柔，“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让孩子们不必经历那些腥风血雨？”

她将头重新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啊，多些耐心，莫要伤了孩子的心。”

赵顺安喉间泛起苦涩，抬手轻轻抚过苏若璃的发顶。

他望着窗棂外摇曳的竹影，那些藏在心底的话，终究化作一声叹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