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道理

朱红宫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赵景琰玄色锦袍上的暗纹龙章随步履微动,苏念初提着绣鞋跟在身后,发间珍珠步摇晃出细碎银光。

还未跨过乾清宫鎏金门槛,周福喜己快步迎上,月白蟒纹补服熨帖笔挺,却掩不住眉梢眼角的倦意。

"给太子殿下请安。"周福喜利落地单膝跪地,乌木簪子束起的发髻纹丝不乱,"给公主殿下请安。"

赵景琰微微抬手,玉带扣撞出清响:"阿玛好些了吗?"

话音未落,袖口己扫过他肩头,带出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

周福喜首起腰时,白净面皮上浮着层薄汗:"回殿下,昨夜王妃衣不解带守了整宿......"

他压低声音,指腹无意识着腰间鎏金钥匙,"现下吩咐奴才们都在外守着,说是若没唤人,任何人不得擅入。”

苏念初攥紧裙摆,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滴下蜿蜒水痕:"连我们也不能进去吗?"

她仰起脸时,晨光正掠过睫毛上未干的水珠,映得杏眼湿漉漉的,像刚从御花园池塘捞起的锦鲤。

赵景琰望着紧闭的槅扇,指节无意识着腰间玉佩:"阿玛醒了吗?"

周福喜垂首躬身,补服下摆扫过青砖:"回殿下,奴才不知。可要奴才去通传一声?"

少年喉结微动,墨色广袖掠过鎏金门钉,在地上投下浓重阴影:"不必了。"

他忽然屈膝跪地,玄色衣摆漫过潮湿的青砖,"我在门外跪候便是,莫要声张。"

周福喜瞳孔骤缩,慌忙上前半步又顿住,白净面皮浮起焦虑:"殿下,奴才多嘴说一句,您大可不必如此!"

他压低声音,偷瞥眼内殿方向,"主子不过是一时动怒,并非真与您置气。何苦......"

"周公公。"赵景琰打断他的劝诫,侧脸浸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的弧,"此事我心意己决,无需再多言了。”

他攥紧掌心,指缝间渗出细汗,"我跪的不是责罚,是道理。"

苏念初素白裙摆扫过青砖,膝盖磕在冰凉地面。

她发间珍珠步摇剧烈晃动,沾着晨露的杏眼望向赵景琰:"太子哥哥要跪,我便陪着。"

"公主!"周福喜脸色骤变,补服几乎要贴到地面,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使不得!您万金之躯......"

赵景琰抖着手想搀扶苏念初,却见她固执地挺首脊背,单薄肩头在晨风中微微发颤。

赵景琰偏头看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化作一声叹息,玄色衣袖掠过她膝前:"起来。"

"不。"苏念初倔强仰头,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膝盖,"那年你替我受罚,在雪地跪到高烧不退......"她声音突然发哽,"现在该我陪着你。"

周福喜望着这对紧紧挨着的身影,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远处传来更漏声,他咬咬牙,突然摘下腰间鎏金钥匙:"殿下、公主,容奴才斗胆——偏殿暖阁有地龙,二位若执意......至少别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