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认错

待交代完这一切,胡守礼转身面向紧闭的雕花槅扇,补服下摆扫过浸透露水的青砖。

他喉咙剧烈滚动,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指节攥着鎏金钥匙的手不住发抖:"主子!"

声线被殿外风雨扯得支离破碎,"太子和公主己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了!"

"混账!"暴喝震得檐角铜铃乱颤,赵顺安剧烈喘息着捶打身侧软垫,震落锦枕上的东珠流苏,"怎得让他们跪了那么久,也没人来禀报,底下的狗奴才都瞎了不成?”

胡守礼浑身发冷,额头抵着潮湿的地面不敢抬头。

只听床榻吱呀作响:"胡守礼,本王看你这个差事,怕是干到头了!"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他额头贴紧金砖,连磕三下,补服上的图案几乎要蹭到地面,“是奴才该死!奴才怕扰了您静养,本想等您唤人了再禀报......”

话音未落,雕花槅扇“轰”地被推开,冷风卷着赵顺安身上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赵顺安攥着暗黄披风的手指泛白,玄色绣靴碾过他垂落的发辫:“怕扰了本王?

若本王一首不唤人,你预备让他们跪到何时?”

胡守礼喉间发出呜咽,下颌被铁钳般的手指掐住。

赵顺安俯身时,暗黄龙纹在眼前晃动,温热的吐息喷在他冷汗涔涔的脸上:"若他们跪出好歹,你预备几颗脑袋赔?"

赵顺安指尖擦过他颤抖的眼睑,"还是说,你这颗狗头,当真以为能抵得过太子和公主?"

胡守礼额头重重砸向金砖,发出沉闷声响,补服上沾满砖缝间的水渍:“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

他猛地转头,对着廊下噤若寒蝉的奴才暴喝,“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主子们扶起来!”

话音未落,又对着赵顺安连磕三个响头,额角迅速肿起青紫,“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苏若璃慌忙按住赵顺安的肩膀,指尖触到他的后颈:"你还病着!"

转头对着殿外厉喝,凤目含霜:"胡守礼!速取软垫姜汤,再传太医候着!"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苏念初带着哭腔的回应:"不用了额娘!是景琰哥哥要跪的,初儿陪着他!"

赵顺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见两道单薄身影蜷在丹陛之下,玄色蟒袍与月白襦裙被晨露浸透。

赵景琰垂眸盯着青砖缝里的苔藓,苏念初却倔强地仰着脸,发间玉簪歪斜,像朵被风雨打落的海棠。

赵顺安的记忆突然翻涌——那年秋猎,也是这样倔强的眼神,让他生生折断了射向幼鹿的箭。

苏若璃望着赵顺安紧绷的脊背,又瞥向槅扇外那两道单薄的身影,终是幽幽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无奈与心疼:“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衣袂摩擦的窸窣声,苏念初率先抬起头,沾着泥点的小脸满是欣喜,转头看向身旁的赵景琰,湿漉漉的杏眼里泛起水光:“景琰哥哥,额娘叫我们进去了!”

赵景琰垂眸应了声,撑着发麻的双腿缓缓起身,玄色蟒袍下摆沾满泥污,发冠歪斜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