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亲生

他再度重重叩首,额头抵着青砖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自己钉进地面:“儿臣知错了,求阿玛责罚!”

沙哑的声音里裹着压抑的哽咽,昨夜暗牢里的血腥与此刻阿玛的伤痕在脑海中不断撕扯。

赵顺安望着少年眼底翻涌的执拗,喉间的叹息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殿外穿堂风掠过,卷起他散落在枕畔的发丝,"你先起来吧,琰儿,你虽不是我亲生......"

"阿玛!"赵景琰猛然抬头,额前碎发扫过泛红的眼角,双膝在青砖上挪动半步,伸手死死攥住他的衣摆,"我就是阿玛亲生的!"

他声音发颤,指甲几乎掐进织金蟒纹里,"若让儿臣知道有谁乱嚼舌根,定要拔了他的舌头喂狗!"

赵景琰突然将脸埋进他膝头,声音闷得像是要哭出来。

赵顺安的手悬在少年发顶,最终轻轻落下,一下又一下,如同安抚幼时受惊的他。

殿外传来苏念初追着蝴蝶的笑闹声,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将满室凝重渐渐揉碎。

“琰儿,若想护住心爱之人,这江山容不得半点心软。"

"儿臣...记下了。"他缓缓起身,玄色衣袍扫过满地碎瓷。

殿外苏念初的笑声越来越近,他转身时正撞见她捧着芙蓉糕的身影,月白襦裙沾着露水,发间茉莉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景琰哥哥快看!"苏念初蹦跳着跑进来,却在瞥见满地狼藉时骤然僵住。

赵景琰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温热的糕点隔着锦帕烫着掌心。

苏若璃将药碗轻轻搁在檀木几上,目光在父子俩紧绷的神色间流转。

忽而扬声唤道:“琰儿,你陪着欢儿去用早膳,你阿玛还病着,我让奴才们把早膳端进来。”

话音未落,苏念初己蹦跳着凑到他身侧,沾着糕点碎屑的指尖拽住他的衣袖:“景琰哥哥快走!御膳房新做了玫瑰酥,我都馋坏了!”

赵景琰喉间发紧,抬头望向阿玛苍白的面容,他攥紧腰间玉佩。

——那是赵顺安在他去年生辰亲手所赠,此刻触手生温。

“儿臣遵命。”他躬身行礼,任由苏念初拉着他往殿外走,玄色蟒袍扫过满地碎瓷,发出细碎的轻响。

苏若璃望着满地狼藉的碎瓷与药渍,眉间微蹙,扬声朝殿外唤道:"来人!"

话音未落,早有几个宫女太监低垂着眉眼疾步而入,手中捧着扫帚、抹布与新的茶具。

"轻些,莫吵着王爷歇着。"

她指了指仍倚在软垫上的赵顺安,又看向被打翻的药碗,"再去御药房取一副安神汤来。"

几个小太监应了声,脚步匆匆地退下。

宫女们则蹲下身,动作利落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偶尔瓷片相碰发出细微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赵顺安望着忙忙碌碌的宫人,又看了眼正在整理床榻的苏若璃,忽然开口:"辛苦你了。"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与心疼。苏若璃手上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嗔道:"说这些做什么?你啊,先顾好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