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被马蹄踏得震颤,赵景琰的黑马长嘶着人立而起。
幽影如鬼魅般贴到他身侧,压低的声音裹着风雪:“主子,公主与刑部公子……己在云锦戏院落座,半个时辰前戏院便清了场。”
刀刃出鞘的寒光骤然抵住幽影咽喉,赵景琰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暗芒:“你是要孤吃闭门羹?”
刀背重重磕在对方肩甲上,震得幽影单膝跪地。
远处戏楼飞檐翘角挑着艳阳,隐约传来的鼓乐声却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雕花戏楼的珠帘半卷,赵景琰撞开鎏金雕花门的刹那,一眼便看见苏念初倚在红木贵妃榻上。
她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笑声轻颤,眉眼弯成他曾最熟悉的月牙,却不是对着他——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此刻正凝着刑部公子手中递来的蜜饯果子。
喉头腥甜骤然翻涌,玄铁长刀“当啷”坠地。
赵景琰踉跄着扶住雕花立柱,看那人伸手替苏念初理鬓角的碎发,看她笑着接过帕子擦拭唇角,胸腔里像是炸开了一团滚烫的火,烧得眼眶生疼。
“初儿!”他的嘶吼震得戏楼梁上积灰簌簌而落,却见苏念初转头望来的眼神,竟比戏台上的白脸判官还要冷三分。
幽影如影随形闪入厅内,玄甲碰撞声惊得戏台上琴弦骤断:“太子殿下驾到,还不跪下!”
众人慌忙伏地,绸缎衣料摩擦声里,苏念初水葱般的指尖刚触到裙摆,赵景琰己踏着满地慌乱冲至跟前。
他攥住她腕子的力道近乎凶狠,玄色衣袖扫落案上茶盏,粗重的喘息喷在她发顶,看着那张咫尺之遥却透着陌生的面容,喉结滚动着将万千质问咽回心底,“谁准你……”
话音戛然而止,目光扫过苏念初冷若冰霜的目光像把淬毒的匕首,首首刺进赵景琰眼底。
他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着绣墩边缘,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喉间翻涌的怒意却在触及她疏离神情的刹那,化作一声压抑至极的叹息。
他强行将她抱起在椅子上坐下,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子,伸手想要扶她的动作僵在半空。
苏念初用力扭动身子,试图从他怀中挣脱,可赵景琰的手臂像铁钳般紧紧箍住她。
她刚撑起身子,就被他一把拽回,跌进温热的胸膛。
赵景琰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沙哑:“乖,别动。”
苏念初还想挣扎,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椅把上,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肩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再动...孤可不敢保证跪着的人还能活。”
往日里无论她多任性,只要眨巴着那双含情目,他便会将满肚子火气都抛诸脑后,可此刻眼前人仿佛换了副心肠,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施舍。
殿内寂静得可怕,唯有他粗重的喘息声,一声又一声,撞在死寂的空气里。
赵景琰抱着苏念初坐在金丝楠木主位上,蟒纹靴底碾过青砖发出刺耳声响。
他斜睨桌上摆放的茶点,突然冷笑出声:"这般粗劣货色也配呈上来?撤下去。”
话音未落,三宝己捧着鎏金茶盏上前,一盏是他惯用的雨前龙井,另一盏则是苏念初最爱的茉莉香片,雪白茶盏里漂浮的花瓣,恰似她此刻淡漠的神情。
他指尖捏起茶盏,指腹轻拨茶盖,将浮沫缓缓拂至盏边,动作优雅而随性。
青瓷盏沿倒映着他垂眸时微蹙的眉峰,茶汤在盏中晃出细碎涟漪:“锣鼓怎都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