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目光扫过满地瑟缩的戏子,忽然抓起案上镇纸狠狠掷出,檀木屏风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孤专程来听场戏,倒成了不受待见的?”
刑部公子膝盖刚离地半寸,喉间辩白之词尚未出口,便被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劈碎在当场。
赵景琰猛然踹翻身侧雕花绣墩,檀木撞击青砖的巨响惊得梁间燕雀扑棱乱飞。
他的玄色蟒纹衣袍猎猎作响,腰间玉带扣与金错刀环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铿锵——那气势,恰似乌云压城,又似猛虎下山。
"孤让你开口了吗?!嗯?!"
赵景琰居高临下俯视着挣扎起身的人,突然冷笑出声,声线里淬满了冰碴与毒刺:"就凭你——也配跟孤说话?
你爹见了本太子,也得跪着回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寒光一闪,软剑出鞘如游龙出渊。
剑尖挑起对方下颌的瞬间,刑部公子清晰地感受到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
赵景琰俯身时,他甚至能看见对方眼底翻涌的猩红杀意:"私会公主,坏皇家体面......你可知,这京城的大牢,正缺你这样不长眼的蠢货!"
剑锋陡然一转,在对方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现在,把舌头给本太子吞回去——否则,下一剑,就挑了你的舌根!"
殿内空气仿佛凝结成冰,百余人伏跪在地,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绣着金线的波斯地毯上,只余此起彼伏的颤抖衣料摩擦声,廊下悬挂的鎏金宫灯明明灭灭,却照不暖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赵景琰抱着苏念初斜倚螭纹紫檀榻,玄色广袖垂落如浸透夜色的绸缎,腰间九吞金兽带压得雕花软垫发出细微呻吟,每一声都似重锤敲击在众人天灵盖。
他屈指叩击扶手,节奏舒缓却透着令人发怵的压迫感,忽然轻笑出声,声线裹着寒冰般的讽刺:“怎么,孤如今是使唤不动你们了?
这云锦戏楼的规矩,倒比皇宫里的还大?”
尾音拖得极长,在梁柱间荡出令人牙酸的回响。
殿内死寂如坟,唯有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撩拨,发出细碎的呜咽。
三宝额角沁出冷汗,颤巍巍甩了甩手中拂尘,尖着嗓子几乎是嘶吼道:“你们都聋了不成?主子的话没听见?接着唱!谁要是再敢停,扰了主子兴致,就仔细着你们的皮!”
他话音未落,袖口暗绣的图纹跟着剧烈抖动,暴露了内心的惊惶。
随着这声尖喝,戏台上僵跪如木俑的伶人如蒙大赦,有个花旦慌得打翻了胭脂盒,艳红的粉末洒在水袖上,像极了未干的血迹。
鼓师颤抖的双手敲出不成章法的鼓点,锣钹弦乐霎时嘈杂响起,却混着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那本该婉转的唱腔,此刻颤抖得近乎哭嚎,倒像是为这压抑的气氛送葬。
赵景琰漫不经心地着腰间玉佩,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淬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将这闹剧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