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饿了

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明明灭灭,苏念初垂眸望着杯中茶泛起细密涟漪。

周遭骤然凝固的空气里,暗潮随着乐坊丝竹声翻涌,她捏着鲛绡帕子的指尖泛起青白,害怕再这样下去,会有更多人遭殃,便故作轻松的起身轻笑道:“这戏唱得勾人馋虫,我倒饿了,出去寻些吃食。”

话音未落,赵景琰己半倾身形,玄色衣摆扫过鎏金案几。

苏念初不等他开口,便扬了扬嘴角,眸中映着戏台子上翻飞的水袖:“方才太子殿下不是还说要看《铡美案》,这会儿锣鼓才起,可别扫了兴致。”

她指尖轻轻按住他欲扶的手,压低声音道:“阿玛留的影卫早候在廊下,不必担心。”

转身时绣鞋碾过满地青玉茶盏的碎碴,脆响混着丝弦声。

苏念初提着月白裙裾跨过朱漆门槛,檐角铜铃叮咚,将身后欲言又止的挽留声,都化作了穿堂而过的风。

赵景琰指尖轻叩榻边暗格,一道黑影自梁间如鬼魅般落下。

他瞥了眼苏念初远去的背影,将一块刻着暗纹的玄铁令牌抛入幽影掌心:"跟住了,别出什么岔子,去吧。"

幽影单膝跪地,令牌隐入袖中时泛起冷芒,转瞬便如游鱼般没入暮色,唯余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赵景琰鎏金兽纹靴不知何时抵在刑部公子颤抖的肩窝,玄色衣摆扫过他涨红的侧脸,蟒纹腰带下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却似千斤坠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景琰慢条斯理转动着腕间羊脂玉扳指,烛火在他眼底凝成两点寒星。

他垂眸睨着刑部公子蜷曲的脊背,忽然轻笑出声,声线却似腊月里的冰棱:"方才不是听得入神?"

蟒纹靴碾过青砖发出细碎声响,重重抵在对方后膝弯,"那就跪着把这出《铡美案》听完。"

刑部公子喉间发紧,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颤巍巍仰头时眼眶己泛起红意:"殿下明鉴!奴才实在不知何处冲撞了您......"

他膝头在青砖上磨出细微声响,双手攥着衣摆的指节泛白,连声音都带着哭腔,"若真有过错,还求殿下开恩,容奴才将功折罪啊!"

殿内空气几乎凝固,刑部公子咬着下唇,大气也不敢出,只盯着赵景琰靴上的鎏金纹路。

约莫半柱香的工夫,檐角铜铃突然乱响,刑部尚书官袍歪斜,玉带扣都松了半寸,跌跌撞撞扑进殿内,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臣惶恐!犬子无知,若有冒犯殿下之处,还望殿下看在臣多年效命的份上,饶他这一回!"

他额头触地时,惊起的灰尘在光束里簌簌飞舞,混着他急促的喘息,搅得殿内气氛愈发压抑。

赵景琰支着下颌斜倚着椅背,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冷芒。

他垂眸望着刑部尚书颤抖的脊背,忽然低笑出声,声线里裹着蜜里藏刀的意味:"这满京城的快马,都不及尚书大人的消息灵通。"

尾音未落,手中茶盏重重磕在青玉案上,溅出的茶水在蟒纹桌布晕开深色痕迹,"莫不是早就在王府墙外候着,就等犬子捅出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