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几片银杏叶扑在馄饨摊的竹帘上。
苏念初望着碗底残余的虾皮,睫毛颤了颤,刚抬头看向满脸为难的老板:“老板,今日未带银钱出门,可不可以……”
话音未落,青石板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的衣摆扫过满地落叶。
只见那人手里捧着一枚通透的翡翠扳指,在暮色里泛着幽幽绿光,双手将扳指递到老板手里道:“这位姑娘的饭钱用这个抵。”
他转头瞥向缩在街角的奴才,“再请这位姑娘喝一碗桂花酿。”
话音刚落,早有奴才捧着温热的瓷碗上前,甜香混着桂花瓣的金黄,氤氲在渐凉的空气里。
光影里浮动的桂花香突然凝滞,苏念初指尖触到扳指沁凉的翠色,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苏念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老板手里夺过扳指,攥得指节发白:"不行,这个不能拿!"
翡翠表面映出她泛红的眼角,像是被秋风吹得酸涩。
老板攥着扳指的手僵在半空,摊前食客的议论声骤然消失。
苏念初垂眸盯着扳指上雕刻的螭纹——那是象征身份之物,也是赵景琰最爱的一枚配饰,往日总被他小心藏在袖中。
她将扳指往袖口塞去时,桂花酿的甜香却扑面而来,恍惚间又想起去年宫宴,他也是这样笑着递来一盏,说:"最配你的娇气。"
她歪头朝立在槐树下的身影扬了扬下巴,杏眼眯起:"老板,找他收银子。"
话音未落,己端起桂花酿轻抿一口,甜香裹着桂花瓣滑入喉间,惊得她睫毛微微颤动——正是记忆里最熟悉的配方。
老板攥着扳指的手还在发颤,苏念初却垂眸盯着碗中沉浮的花瓣,任由正午的风掀起鬓边碎发,恍惚间竟觉得这碗桂花酿比往日都烫,烫得眼眶发酸,烫得她不得不把脸埋得更低,将所有情绪都溺在这碗甜香里。
瓷勺磕在碗底发出轻响,苏念初盯着碗中最后几滴琥珀色的残液,桂花碎末在涟漪里打着旋儿。
不知何时,周遭的人声、馄饨摊蒸腾的热气、秋风卷着枯叶的簌簌声,都像是被隔在了一层薄纱外。
她下意识攥紧碗沿,指节泛白,忽然听见竹椅挪动的吱呀声。
抬眼刹那,阳光正斜斜穿过摊前的竹帘,在赵景琰玄色衣袍上投下细碎光影。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鎏金护甲,九吞金兽带压得木桌微微下陷,听见动静才抬眸,墨玉般的瞳孔映出她怔愣的模样:"桂花酿凉了伤胃。"
他屈指叩了叩桌面,新温好的瓷碗冒着热气推到她面前,"要再添碟糖炒栗子么?"
秋阳透过斑驳的竹帘,在苏念初发间投下点点碎金。
她猛地别过脸,耳尖却不争气地泛起薄红,盯着街边摇晃的酒旗数纹路。
赵景琰垂眸轻笑,鎏金护甲划过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随着他随意一挥,早有奴才捧着描金食盒疾步上前。
盖盒掀开的刹那,焦糖混着板栗的甜香扑面而来。
新出锅的糖炒栗子裹着油亮的糖霜,还在滋滋冒着热气,旁边瓷碟里码着切成薄片的桂花蜜藕,深褐糖汁裹着莹润藕段,点缀的白芝麻与糖霜栗子相映成趣。
"记得你总说甜腻要配软糯。"
赵景琰的声音裹着暖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怎么,要哥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