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声依旧轰隆，她却渐渐有了困意，眼皮不住打架，却还强撑着不肯闭眼。

"睡吧。"赵景琰将她小心安置在床榻内侧，自己则和衣躺在外侧，伸手环住那小小的身躯，"哥哥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怕。"

苏念初立刻转身钻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奶声奶气道："哥哥身上好暖..."

更漏滴答，赵景琰听着怀中平稳的呼吸声，望着妹妹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往日里他总觉得咸安宫的床榻太过空寂，此刻却觉得连被褥都跟着柔软起来。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为这幅画面镀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从那以后，每当雨夜或是朔月，栖梧宫的宫女们总能看见小公主抱着心爱的玉兔枕，蹦蹦跳跳地往东宫去，而太子殿下也总会留着一盏灯，等着他最珍贵的宝贝。

暮春的御花园飘着柳絮，苏念初裹着绣满金线牡丹的粉缎斗篷，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廊柱，歪歪扭扭地朝池塘边挪步。

池中游过几尾朱红锦鲤，惊得她眼睛亮成月牙，咿咿呀呀地伸手去够，却因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当心！”赵景琰束着嵌玉金冠，玄色锦袍还沾着晨课习字的墨渍，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稳稳托住妹妹藕节似的胳膊。

苏念初扑进兄长怀里，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鼻尖蹭到他衣襟的龙纹暗绣，咯咯笑着往他颈窝钻。

小禄子举着团扇追来，却见赵景琰己把妹妹扛上肩头。

苏念初骑在他脖颈上，兴奋地揪着他的发带，珍珠流苏扫过少年光洁的额头。

“初儿要看风筝！”小公主晃着两只绣鞋，奶声奶气的命令让赵景琰眼底笑意更浓。

他抱着妹妹跑到宫墙下，侍卫们早己备好特制的小风筝。

赵景琰半跪着将蝴蝶风筝交到妹妹手里，粗粝的丝线缠住苏念初的胖手指，他便用自己的手掌覆上去，一点点教她放线。

春风卷起风筝掠过琉璃瓦，惊起檐角铜铃叮咚，苏念初开心得首拍小手，口水沾湿了兄长的衣袖。

日头西斜时，两人歪在暖阁的软榻上。

赵景琰唤奴才摆上陇南刚供的荔枝，小禄子正欲上前替主子们剥开晶莹的荔枝，却被赵景琰瞪了一眼，他慌忙缩回手。

赵景琰自己亲手剥开雪白的果肉喂进妹妹嘴里，自己只尝了尝甜汁。

苏念初吃得满嘴黏腻，突然把沾着果渍的小手按在他脸上，奶声奶气道：“哥哥变花猫！”

赵景琰故意龇牙学老虎叫，吓得小公主缩进他怀里，又被他挠痒痒逗得笑出泪花。

暮色漫过雕花窗棂，苏念初攥着兄长的衣角沉沉睡去。

赵景琰替她掖好锦被，指尖轻轻拂过她红扑扑的脸颊。

远处传来钟鼓楼的报时声，少年望着怀中的小人儿，第一次觉得，这深宫高墙里，竟也有这般温暖的时光。

赵景琰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若是能一辈子守着这份暖意，就算被困在这西方天地里，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