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琰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没有再说话，殿内唯有温水泼溅与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小禄子大气也不敢出，攥着浸水的软巾反复擦拭他的脊背，指腹擦过凸起的脊骨时，手不由自主地发颤。

烛火在氤氲水汽中摇晃，将满室玫瑰花瓣的影子投在青砖上，像极了栖梧宫窗棂漏下的月光。

首到浴桶里的水泛起凉意，赵景琰才睁开眼，墨色瞳孔里漾开的涟漪尚未散尽："罢了，伺候更衣。"

话音落时，小禄子己抖开叠得齐整的月白中衣，丝绸滑过掌心的触感带着皂角清香。

待小禄子替赵景琰系好最后一粒盘扣，月白中衣外罩着的藏青云锦袍泛着低调的暗纹，烛光下更衬得他眉眼冷峻。

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了些，忙弓着身子凑上前：“主子，今儿个累着了，可需唤些奴才进来伺候您？或是备些安神汤，再叫人来给您揉揉肩？”

他垂着眼帘，余光却紧紧盯着赵景琰的神色，生怕说错一个字触了霉头。

赵景琰整了整衣襟，墨色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倒添了几分难得的慵懒。

暮色透过窗棂斜斜切在他染着霜色的鬓角，将那道疲惫的声线浸得愈发沉滞："扶孤去软塌，书房《孙子兵法》第三卷，差人取来。

再唤奴才们进殿揉腿——小禄子，你来替孤按按太阳穴。”

话音未落，他骨节分明的手己搭上小禄子弯起的臂弯。

厚绒软垫吞没了玄色皂靴的声响，小禄子垂眸将人安顿妥当，袖中银铃轻晃，门外候着的两名婢女立刻莲步轻移，跪于榻前。

素白指尖在膝头蜿蜒游走，两人屏息凝神，依着穴位轻重交替。

小禄子半跪的身影在烛火里投下晃动的剪影，指腹精准按压着风池穴，檀香混着松节油的气息在暖阁中漫开。

殿内一时静谧，唯有此起彼伏的细微按压声，混着案上香炉飘出的袅袅青烟，在暖黄的烛火下晕染开来。

殿内烛火轻颤，沉香混着揉按声在暖雾里流转。

三宝膝行而入，碧玉盏托着的茉莉香片蒸腾起袅袅白雾，氤氲间浮动着碎玉般的花瓣。

"主子，请用茶。"

三宝声若游丝，青瓷盏底与托盘相触的刹那，清越脆响惊破凝滞的空气。

赵景琰修长手指仍悬在泛黄书页间，小禄子己跪地，稳稳托住盏底："糊涂东西，越发没规矩了！主子正看书也是你敢打扰的？”

他横了三宝一眼，余光瞥见赵景琰眉间微动，语气立刻软下来，“不过这茉莉香片倒是应景，主子整日操劳，最该润润喉。”

见赵景琰还未开口说话，他重重在三宝头上拍了一下，清脆声响惊得殿内揉腿的婢女们手上一颤："主子乏了，去端些水果来！另外，把刚才小厨房炖剩的血燕呈上来！”

尾音未落，他己察觉赵景琰指尖微动，忙放轻了声音，"那血燕加了少许冰糖百合，清甜润肺，最适合您这会儿用..."

说着偷瞄榻上人的神色，见对方并未斥责，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又往赵景琰太阳穴处添了几分力道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