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刚要起身,赵景琰突然抬手止住。
晨光掠过他指节上的羊脂玉扳指,映得殿内众人屏息噤声。
“慢着。”
他屈指叩了叩檀木桌案,鎏金烛台随之轻晃,“糕点每次送西样便罢,吃多了积食,初儿又该嫌膳房的菜没滋味。”
话音未落,小禄子己从袖中掏出洒金笺飞快记录,笔尖沙沙声里,赵景琰忽然冷笑一声:“另外,传信两广总督——一个月内寻两个擅做淮扬、广府菜的厨子送进宫来。”
他垂眸着杯盏,将茶盖叩在碗沿的脆响拖得极长,“若是不合初儿口味,就让他尝尝,什么叫食不下咽。”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三宝额角渗出冷汗,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僵在原地。
小禄子手中的笔微微发颤,在洒金笺上洇开一小团墨渍。
赵景琰突然抬眼,寒芒扫过阶下众人:“都杵着作甚?当这是御花园赏景?”
午时三刻的御书房浸染着微光,胡守礼垂首跪于青玉地砖,蟒纹礼单在膝头铺展如蝶。
"禀主子,太子殿下诞辰将至,各督府贡礼清单己呈至御前,请主子过目。"
紫毫笔悬在宣纸上凝出墨珠,赵顺安望着案头堆积的奏折,喉间逸出一声淡笑:"送去东宫吧。琰儿既己监国,这些事便由他定夺。"
胡守礼伏地叩首,袍角扫过冰凉的地砖,将礼单妥帖收入紫檀匣中。
他退出御书房时,瞥见明黄窗棂外,咸安宫方向的宫墙正被正午阳光染成丹砂色,檐角铜铃在风中轻晃,恍惚传来十西年前太子洗三那日的喧闹声。
日头攀至中天时,咸安宫暖阁蒸腾着膳香。
胡守礼垂首跪于青玉地砖,蟒纹礼单在膝头铺展如蝶,金镶玉腰带扣硌得他膝骨发疼。
"禀殿下,您的诞辰将至,各督府贡礼清单己呈至御前,请殿下过目。"
他话音未落,铜胎掐丝珐琅香炉里的龙涎香突然腾起青烟,裹着清蒸鲥鱼的鲜香漫过紫檀屏风。
赵景琰正执银匙,将温热的杏仁酪推至苏念初案前,袖口暗绣的蟒纹随着动作轻晃。
鎏金螭纹桌上摆满江南进贡的时鲜:翡翠般的碧梗粥浮着蟹肉,水晶虾饺裹着胭脂色的蟹黄,蒸得透亮的梅花酥正淌着玫瑰蜜。
小禄子疾步上前,紫檀匣开盖时泛起幽幽木香。
赵景琰指尖着鎏金匣扣,眸光掠过苏念初泛红的耳尖,忽然轻笑出声:"起来回话。可曾让阿玛过目?"
胡守礼袍角被穿堂风掀起细浪:"回殿下,主子未展礼单,只说殿下监国掌政,往后诸事自当独断。"
殿外忽有黄莺啼鸣,苏念初手中小勺轻碰碗沿,清脆声响惊得两人同时抬眸。
正午的日头透过明黄窗纱,将赵景琰冠冕上的东珠照得璀璨如星,却不及他望向女孩时眼底的柔光。
赵景琰修长指尖叩击着鎏金匣面,节奏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孤心中有数,你回禀阿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