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执起乌木勺要为赵景琰盛粥,腕子却猛地被温热大掌覆住。
赵景琰己快步绕过案几,玄色衣摆扫过鎏金香炉带起细烟,长臂探来稳稳托住她执勺的手:“初儿仔细烫!”
他一把夺过苏念初手中的木勺,将其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碟中酱菜都溅出些许。
“蠢货!”他暴喝一声,赤红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那些跪地瑟瑟发抖的奴才,额间青筋随着怒意突突跳动,“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粥滚得这般烫,若是烫着初儿半分,你们几个的狗命都不够赔!”
话音未落,案上的青瓷碟己被他扫落在地,碎瓷飞溅间,他转头望向苏念初时,眼底的阴鸷却瞬间化作春水:“乖,烫的东西都让他们撤下去,等凉些再用。”
可下一秒,他又朝着瑟瑟发抖的奴才怒吼:“还杵着作甚?都滚下去领板子!”
奴才们两股战战,连“饶命”二字都噎在喉间,磕头如捣蒜般连滚带爬退出门去。
赵景琰余怒未消,又抓起案上半凉的茶盏狠狠掷向朱漆屏风,鎏金缠枝纹屏风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他胸膛仍剧烈起伏着。
“平日里自诩伺候得精细,到关键时刻全是废物!”
他抓起桌布用力一扯,满桌菜肴轰然坠地,青玉箸与碎瓷片在青砖上迸出刺耳声响。
待转身看见苏念初受惊发白的脸色,紧绷的下颌才骤然松动,喉结滚动着将未尽的怒意咽下,颤抖的指尖抚上她冰凉的手背:“吓到你了……是我不好,只是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忽听得廊外传来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赵景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对着门外沉声道:“每人三十大板,再敢有差池——”
尾音拖着森冷的调子消散在空气中,他却将苏念初往怀里带得更紧,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烙在她后背上,“旁人护不好你,我便要他们知道,伤你分毫的代价。”
苏念初踮脚抬手,指尖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峰,眼波流转间满是温柔:“景琰哥哥,不过是件小事,刚是我莽撞,心急想给你盛粥,你别怪他们。”
她将脸颊贴在他还未平息起伏的胸膛上,声音软糯如浸了蜜,“你若气坏了身子,我可要心疼的。”
说着,又仰头冲他甜甜一笑,像只撒娇的猫儿蹭了蹭他的下巴。
赵景琰紧绷的脊背在她温软的触碰下骤然松弛,喉间溢出一声闷哼,长臂却将她箍得更紧:“你总替旁人说话。”
滚烫的呼吸掠过她发顶,带着未消的薄怒,“若真烫着你,便是将他们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垂眸望着她眼尾泛红的模样,指腹不自觉她后颈的碎发,怒意化作绵长叹息:“偏生你这般心善。”
廊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板子落地声,赵景琰冷睨一眼,抬手扣住苏念初欲求情的手腕:“莫要再说情。”
他忽然俯身道:“罚他们,也是要宫里都知道——”
“敢让你皱半下眉头,便是与我赵景琰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