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顺安听了，也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赞同。

赵顺安将茶盏搁回紫檀木几，盏底与瓷托相碰发出清响。

他掸了掸蟒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余光瞥见女儿案头凌乱的扇面与揉成团的宣纸，嘴角不易察觉地弯起：“璃儿，我们走吧，你不是昨儿个还闹着想听说书嘛，今日得空，我们出去逛逛吧。”

苏念初眸光一亮，裙摆扫过满地狼藉疾步上前：“阿玛额娘，刚好早上景琰哥哥怕我无聊，给我送了两个说书听曲的来！”

她转身朝廊下唤了声，清音、绕梁立刻抱着三弦醒木盈盈而入，“我最近忙着练字，实在腾不出功夫。

两位姐姐最擅《牡丹亭》，不如让她们去伺候阿玛额娘？”

苏若璃望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指尖点了点她鼻尖：“倒是会安排。”

转头看向赵顺安时眼波流转，“难得初儿孝心，不如就应下？”

赵顺安轻咳一声，却掩不住眼底笑意：“既然是念初的心意，便带上吧。”

苏念初抬手将鬓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朝着垂首侍立的清音、绕梁温声道：“清音、绕梁，你们一会跟着胡守礼，听他差遣，去伺候阿玛额娘。”

她目光扫过两人怀中的三弦醒木，又补充道：“记得把《长生殿》的本子带上，额娘最爱听杨贵妃马嵬坡那折。”

话落，转头望向额娘，眉眼弯成月牙：“等阿玛额娘听曲儿乏了，让他们再唱些江南小调解闷。”

苏念初扬声唤道：“小福子，把徽墨送去御书房。”

话音未落，苏若璃己笑着按住女儿的手，腕间的玉镯轻碰桌案，发出清脆声响：“这徽墨还是留在这栖梧宫吧！”

她眉眼弯弯，眼底满是调侃，“不然一会儿琰儿看见了，还得从你阿玛那里讨回去。

你没瞧见他上次为了块御赐的茶饼，眼巴巴守在我宫门口的模样？”

说着，还朝赵顺安使了个眼色，惹得赵顺安也跟着低笑出声。

苏若璃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颊，眼角眉梢尽是温柔："初儿，那阿玛额娘就先回去了，不必送了。"

她理了理苏念初鬓边散落的发丝，又将披风往她身上拢了拢，"好好练字，莫要累坏了眼睛。"

说罢，转身挽住赵顺安的手臂，在清音、绕梁的跟随下，缓步往宫门走去。

秋风卷起她的裙摆，带着桂花香渐渐消散在长廊尽头。

咸安宫书房烛火摇曳，赵景琰执笔的手腕顿了顿，朱砂在奏折上洇出个小晕。

案头堆着的文书几乎要遮住他冷俊的眉眼，只露出微蹙的眉峰。

小禄子弓着腰疾步而入，玄色衣摆扫过青砖：“主子，天色己晚，奴才伺候您沐浴歇了吧。”

赵景琰搁下笔，骨节分明的手指着羊脂玉扳指，眸色沉沉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烛光将赵景琰的影子投在窗棂上，微微晃动间，倒像是笼着层捉摸不透的迷雾。

他接过奏折的刹那，忽然想起栖梧宫里那个总爱咬着笔头练字的身影，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