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兽首香炉飘出袅袅龙涎香,赵景琰裹着云锦寝衣斜倚在雕花床边,湿发随意束着,几缕碎发垂落额前。
他垂眸望着跪在脚边的小禄子,正小心翼翼捧着他沾着浴水的脚踝,指尖捏着素白软巾,一下一下轻柔擦拭,连脚踝骨凹陷处的水珠都不放过,动作细致得像在擦拭易碎的琉璃。
就在小禄子换了块干爽的布,准备擦干他足弓时,赵景琰突然开口,声线像是浸了秋夜的露:"你说......"
赵景琰忽然开口,声线像是浸了秋夜的露,却在吐出第一个字时被窗外骤起的风撕碎。
梧桐叶扑簌簌撞在雕花窗棂上,惊得他睫毛剧烈颤动,喉结滚动着将后半句话咽回心底,"若孤......"
小禄子慌忙抬头,撞见主子眼底翻涌的暗潮。
那双平日里冷如寒星的眸子,此刻却像被揉碎的月光,在夜色里泛着潮湿的光:"主子有何吩咐?"
赵景琰望着帐幔上金线绣的蟠龙,良久才阖上眼,锦被被攥出深深的褶皱:"罢了,伺候歇了吧。"
夜风卷着残香扑进殿内,将他未说出口的半句话,永远留在了摇曳的烛影里。
半个月后,朱红宫墙染着朝晖,鎏金铜钉大门洞开。
太子赵景琰十西岁生辰宴上,钟磬齐鸣,丝竹绕梁。
赵顺安携着苏若璃,身后跟着身着云锦华服的赵景琰和苏念初,西人踏入大殿时,满座朝臣与贵胄纷纷跪地,齐声高呼:“给摄政王、王妃请安,恭祝太子殿下生辰吉乐,福寿安康!”
山呼海啸般的祝祷声中,玄色团龙纹衣摆扫过白玉阶,赵景琰目光不经意落在苏念初鬓边新簪的海棠上,心口微微发烫。
待众人落座,鎏金案几上早己摆满珍馐美馔。
各地督府争相献礼,翡翠屏风、夜明珠盏、西域进贡的织金锦缎流水般抬入殿中。
礼部尚书高声唱喏:“江南织造府献九龙戏珠玉如意,祝太子殿下祥瑞常伴!”
“塞北节度使进汗血宝马三匹,愿太子驰骋万里!”
正当殿内气氛热烈时,岭南督府特使忽然捧起鎏金托盘,神色恭敬道:“我家大人听闻太子殿下风姿卓绝,特寻得江南双姝,善歌舞、通诗书,愿献于殿下,以表恭顺之心。”
话音未落,两名轻纱覆面的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跪于阶下,鬓边珠翠相撞,发出细碎声响。
赵景琰手中的青玉盏骤然捏紧,指节泛白如霜。
殿内丝竹声戛然而止,众人屏息望向主位上坐着的两人。
赵景琰墨色瞳孔泛起冷光,周身气压骤降,连案上烛火都似被寒意凝住。
赵顺安眉头紧皱,正要开口斥责,苏若璃轻轻按住他衣袖。
殿内死寂一片,唯有岭南特使额头渗出冷汗,在青砖上晕开深色水痕。
苏念初指尖微微发颤,绣着并蒂莲的粉绸衣袖蹭过赵景琰冰凉的手背。
她仰起小脸,杏眼里蒙着层薄薄的水雾,望着阶下跪着的两名女子又怯生生缩回目光:"景琰哥哥,她们要干什么啊?"
发间新摘的海棠随动作轻晃,胭脂色花瓣扫过赵景琰手腕,像不经意落下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