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鸦雀无声,连烛芯爆裂的轻响都清晰可闻。
赵景琰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转头看向苏念初时,眼底寒冰融成春水。
他反手握住那只不安绞着帕子的小手,锦缎袖口垂落,将两人交叠的手掩在广袖之下:"别怕,"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让近旁的朝臣听清,"不过是些走错门的人。"
殿内气压凝滞如铅,赵景琰垂眸望着阶下瑟缩的两名女子,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松开苏念初的手,指尖慢条斯理地着蟠龙纹案几,冷冽的目光扫过岭南特使骤然惨白的脸:"既然擅歌舞,便舞上一曲为孤庆生吧。"
话音未落,殿内乐师慌忙重新奏起靡靡之音。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颤抖着褪去外袍,露出水红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她们莲步轻移至殿中,广袖翻飞间,腰肢如折柳般扭动,发间珠翠随着旋身叮咚作响。
可在赵景琰寒意彻骨的注视下,原本婀娜的舞姿也变得僵硬,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在精致的妆容上晕开深色痕迹。
"停。"一曲未毕,赵景琰突然抬手。
乐声戛然而止,两名女子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他慢条斯理端起案上残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所谓江南双姝,也不过如此。"
"这般货色也配伺候孤,"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满座朝臣,"赏给岭南督府喂狗吧。"
岭南特使"噗通"一声瘫倒在地,额角重重磕在金砖上,闷响惊得殿内烛火都晃了晃。
赵顺安忽然抬手,玄色蟒袍上的金线龙纹随着动作泛出冷光:"琰儿生辰,宫里不易见血。"
他端起茶盏轻抿,茶水倒映着他沉下来的眉眼,"带下去,好生'招待'。"
话音落下,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拖着如泥的特使与女子往殿外走去,衣袍摩擦青砖的声响,像是毒蛇吐信般令人不寒而栗。
殿内气氛随着岭南特使的狼狈退场渐渐回暖,六部官员端着鎏金酒盏,轮番向赵顺安与赵景琰行礼敬酒。
酒过三巡,赵顺安忽然扶着案几踉跄起身,蟒袍下摆扫过堆叠的酒坛,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眯起眼,看向赵景琰的目光带着几分醉意朦胧的审视:“琰儿,阿玛不胜酒力,先回去歇息了。”
话音未落,己伸手揽住苏若璃的腰肢,脚步虚浮却仍保持着威仪,“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若璃见状,连忙扶住他摇晃的身子,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向赵景琰投去一抹担忧的眼神。
二人身影刚消失在雕花门外,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赵景琰垂眸望着杯中摇曳的茶影,忽然将白玉盏重重磕在案上,清脆的声响惊得众人瞬间噤声:“今日既是孤的生辰,那孤不妨再多说一句”
他起身时玄色广袖扫落几案上的果盘,蜜饯滚落在地发出细碎声响,“往后都莫要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若还有人敢多管闲事,岭南督府便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