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跌跌撞撞冲进来时,赵景琰正将浑身滚烫的苏念初半抱在怀中。
女孩苍白的脸贴着他浸透冷汗的衣襟,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昏迷中仍在不住颤抖。
“都愣着做什么!”
赵景琰青筋暴起的手背抵在苏念初额前,看着太医们手忙脚乱地搭脉,突然一把扯住院正的官服,“需要什么药你们尽管开口,孤要让她立刻好起来!”
药香混着血腥气在暖阁里弥漫。
当第二碗汤药煎好时,赵景琰亲自接过药碗。
他舀起一勺药汁,用唇瓣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地送到苏念初唇边。“初儿,再喝一口……”
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见妹妹无意识地摇头,便将蜜饯嚼碎含在口中,低头轻轻渡进她唇间。
这法子竟有了些效果。
苏念初在朦胧中尝到甜味,微微张开了嘴。
赵景琰趁机将药汁一点点送入,每咽下一口,都要用帕子仔细擦去她嘴角的残渍。
药碗见底时,他悬着的心刚放下半分,却见苏念初突然眉头紧蹙,剧烈地干呕起来。
“快拿盆子!”赵景琰慌忙揽住妹妹的后背,温热的药汁混着酸水尽数吐在他袖中。
小禄子捧着铜盆冲过来时,正撞见太子殿下不顾满身污秽,仍在轻柔地拍着苏念初的背,哄道:“吐出来就好受些了……”
殿内气氛凝重如铅。
赵景琰盯着盆中暗红的药汁,突然想起幼时苏念初贪凉吃多了冰酪,也是这样吐得昏天黑地。
那时她蜷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着“景琰哥哥”,如今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殿下,公主这是胃中虚寒,药汁难以留存。”
太医擦着冷汗跪禀,“需得将汤药分成小份,多次慢喂,再辅以温补之食……”
“我来喂。”
赵景琰打断他的话,接过小禄子递来的湿帕,仔细擦净苏念初的脸,“吩咐小厨房去熬些小米粥,记得加几勺蜂蜜。
”他低头看着怀中虚弱的小人儿,指尖抚过她凹陷的脸颊,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来,“若她再有半点闪失,整个太医院都别想活。”
夜色渐深,咸安宫的烛火彻夜未熄。
赵景琰就这么抱着苏念初,一勺一勺地喂着汤药,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在心中暗暗发誓:那些敢欺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更漏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赵景琰数着铜壶滴下的水珠,将温好的药汁盛在银匙里。
苏念初每咽下半勺,他便立刻用浸了温水的帕子轻拭唇角,再喂一口蜜水冲淡苦味。
殿内太医们屏息候着,看着太子殿下将药碗搁在暖炉上煨着,忽然起身褪下外袍。
"殿下万金之躯......"小禄子见状慌忙阻拦,却见赵景琰己将染了药渍的中衣一并解下。
少年脊背绷成凌厉的弧线,随手抓过件常服披上,又将新换的被褥仔细掖好苏念初。
赵景琰抬眼正巧瞥见苏念初睫毛轻颤,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