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坐在榻边握住那只小手，触到的温度竟比方才凉了几分。

"备冰！"赵景琰猛地转身，撞翻了案上茶盏。

碎瓷声中，他扯开苏念初领口单薄的中衣，看着女孩泛着潮红的脖颈，喉结剧烈滚动——这是高热惊厥的前兆。

当奴才们捧着冰帕冲进来时，正撞见太子殿下将冰袋裹在布巾里，小心翼翼敷在苏念初额头，嘴里喃喃念着："初儿别怕，我在......"

熬到寅时三刻，苏念初终于发出微弱的呜咽。

赵景琰几乎是扑到榻前，见妹妹睫毛颤动着睁开眼，干涸的嘴唇翕动。

"水......"沙哑的声音像把钝刀割在他心上。

他颤抖着扶起她，将温水含在口中，一点点渡进她嘴里，咸涩的泪水突然砸在苏念初手背上。

"哥哥哭鼻子......"苏念初认出他，露出虚弱的笑，苍白的指尖颤巍巍抬起，想要替他擦泪。

这举动却让赵景琰的眼泪流得更凶，他慌忙用衣袖抹脸，可掌心的泪水却越擦越多，最后只能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声音闷在她发间：“不许再吓我......”

外头天己微亮，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光带。

赵景琰松开妹妹，转头盯着缩在角落的太医，眼底猩红未褪：“把你们方才说的温补方子写三份，再开些开胃的药膳。若是有半分差池......”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仔细你们的项上人头。”

说罢挥了挥手，嗓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都下去吧。”

待众人退尽，殿内重归寂静。

赵景琰重新坐回榻边，轻轻捋顺苏念初凌乱的发丝，看着她重新陷入浅眠。

窗外寒风呼啸，他却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宁，只是攥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暗暗发誓：往后定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再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他又深深看了床塌一眼，苏念初安睡的侧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起伏的呼吸终于平稳。

赵景琰喉结滚动，轻轻替她掖好滑落的锦被，这才缓缓起身，足尖碾过地上碎裂的药碗瓷片，发出细碎声响。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寒风裹挟着银杏叶扑来。

守在廊下的侍卫与宫女齐刷刷跪倒，额头紧贴冰凉的青砖。

赵景琰扫视众人，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来人！”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挑选八个得力的侍卫、西个伶俐的宫女，分成西班，寸步不离守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苍白的脸色，“等初儿醒了，即刻来报——若有半点疏忽，提头来见！”

话音落下，宫道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遵旨”。

赵景琰最后回望了一眼内殿，才转身踏入漫天霜色中，靴底碾碎落叶的声响里，藏着未说出口的滔天怒意。

赵景琰一脚踹开司礼监的大门，厚重的檀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鎏金烛台上的火苗猛地蹿高，将他紧绷的下颌线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