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琰抬眼便看见小禄子攥着衣角、脚尖来回蹭地的犹豫模样,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满桌奏折哗啦啦翻页:“茶!聋了不成?!”
嗓音撕破殿内凝滞的空气,惊得廊下值守的太监一个趔趄。
小禄子“扑通”一声跪倒,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奴、奴才这就去!”
他慌不择路地转身,却在门槛处绊了个踉跄,爬起来时冠帽歪斜,发带也散了半截。
赵景琰望着那狼狈背影,胸中怒意更盛,抓起镇纸狠狠砸向门框。
檀木镇纸擦着小禄子耳畔飞过,在朱漆门上撞出个深坑,木屑混着飞溅的金漆簌簌落在他后颈。
小禄子端着茶盏踉跄进殿时,正撞见赵景琰扯着蟒袍玉带,玄色衣料被攥得发皱,露出的中衣领口己被冷汗浸透。
他慌忙将茶递给身后小太监,自己“扑通”跪倒在青砖上:“主子,奴才伺候您更衣。”
说罢朝旁边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立刻膝行上前,战战兢兢将茶盏举过头顶。
赵景琰抓过茶盏的指节泛白,刚将茶汤凑近唇边,滚烫的热气便烫得他眉峰骤拧。
茶汤刚触到舌尖,他猛然将茶吐回杯中,瓷盏重重砸在地上摔得粉碎,溅起的水花泼在小太监脸上。
“混账!”他一脚踹翻脚边的绣墩,震得满室嗡嗡作响,“这茶能煮死蛤蟆!当本太子是铁打的喉咙?!”
小禄子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发颤:“奴才该死!定是……定是火候未到就急着呈上来……”
话音未落,赵景琰己抄起案头镇纸狠狠砸向立柱,檀木镇纸撞出闷响,碎屑飞溅在众人脚边,
“去!把内务府当值的全给孤拖过来!敢拿滚水糊弄本太子,他们的舌头也该在滚水里泡一泡!”
内务府当值的六个小太监被拖拽着扔到司礼监门口时,个个面无人色。
为首的李三儿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看着满地的碎瓷与泼溅的茶汤,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殿、殿下饶命……是奴才们疏忽,火……火炭添得太急……”
“疏忽?”赵景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玄色蟒袍下的气场却如暗涌的潮水般翻涌。
他踱步到众人面前,绣着金线的靴尖挑起李三儿的下巴,“孤记得,御茶房有套‘三沸煮茶’的规矩——水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边缘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
你们倒好,首接把水烧得能掀翻壶盖!”
话音未落,他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砚台,狠狠砸向一旁的茶海。
砚台与鎏金茶海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飞溅的铜屑擦着小太监们的脸颊划过。
“小禄子,去取六盏刚煮沸的滚水来。”
赵景琰背过身去,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棱,“让他们当着本太子的面,把这些水喝下去——喝不完,就用烧红的铁钳撬开嘴!”
御茶房众人顿时哭嚎成一片,李三儿拼命磕头,额头很快渗出鲜血:“殿下!这水……这水喝下去会死人的啊!”
赵景琰猛地转身,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人踢得倒飞出去撞在门框上:"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赵景琰踏过满地碎瓷逼近,蟒袍下摆扫过李三儿惊恐扭曲的脸,"克扣栖梧宫时,你们怎不知'没命'二字如何写?"
他俯身揪住对方衣领,指节几乎要陷进皮肉,"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这话一出,整个书房瞬间死寂。
小禄子捧着六盏滚水的手微微发抖,看着主子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脑海里浮现出这几日的栖梧宫里,苏念初捧着冷硬如石的糕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赵景琰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袖口上的五爪金龙纹,抬脚从满地碎瓷上跨过:“把他们丢进慎刑司,用煮茶的铜锅,慢慢熬他们的骨头。”
说罢,他大步迈向殿外,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今天,孤要让整个紫禁城,都知道欺辱公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