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良药

他喉头滚了滚,挥手屏退侍立的宫女:"都下去吧,孤来。"

话音落时,指尖己触到药碗边缘,温度恰好能熨帖掌心的凉。

转身走到榻前,才看清她睫羽上凝着的水光,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他放轻脚步坐下,青瓷药碗搁在床头矮几上,发出极轻的"叮"声:"初儿......"

刚开口,那人便将脸埋得更深,锦被下的肩膀微微发颤。

他望着她发顶那撮的呆毛,忽然想起她幼年躲在假山后,也是这样把自己缩成球,偏偏发梢露在外面,被他一眼就瞧破了。

指腹着药碗冰凉的纹路,他低声道:"药还温着,听话......"

尾音却在触及她瑟缩的动作时,碎成了无声的叹息。

赵景琰喉结上下滚动,缓缓伸手想要掀开她蒙着的锦被,却在触及布料的瞬间又顿住。

他的声音放得极软,像是怕惊飞檐下的春燕:"初儿,良药虽苦,吃了病才能好......"

见她仍无反应,他忽然垂眸轻笑,伸手取过案上的蜜饯碟。

指尖捏起颗裹着糖霜的梅子,轻轻在她被角蹭了蹭:"你若肯喝药,往后每日都备着你最爱的桂花糖糕,再让御膳房做十样蜜饯,可好?"

他见她动了动,便将药碗重新端起,以袖掩唇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道:"就喝一小口,若实在苦,我这里......"

说着将梅子递到她唇边,"随时给你备着甜头。"

见她终于探出半张苍白的脸,他立刻将药碗凑近,另一只手轻轻环住她后背,半哄半劝道:"乖,就当是为了我......别让我再这般担惊受怕了。"

苏念初睫毛轻颤,终于露出那双盛满委屈的眸子,泛红的眼尾像被霜打的芍药。

赵景琰喉间发紧,用指尖轻轻擦去她眼角将坠未坠的泪,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疼惜:"张嘴,嗯?"

药碗微微倾斜,琥珀色的药汁泛起细小涟漪。

她却别过头,将脸埋进他掌心,闷声说:"太苦了..."

赵景琰喉头哽咽,忽然将药碗搁下,端起蜜饯递到她唇边,"若还觉得苦,便咬我出气。"

说着将手腕送到她面前,腕间还留着昨夜发火碰撞的淤青,"只要你肯好起来,让我怎样都成。"

苏念初望着他腕间青痕,鼻尖忽地一酸,先前强撑的倔强瞬间溃不成军。

她伸手轻轻覆上那片淤青,声音带着鼻音:“疼不疼……”

话未说完,眼眶又蓄满泪水。

赵景琰心头猛地一颤,反手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声音发颤:“我不疼,只要你好好的,千刀万剐都不及你皱眉半分让我难受。”

他见她睫毛上泪珠摇摇欲坠,忙捧起药碗,指尖蘸了些蜜饯上的糖霜,轻轻抹在她唇畔,“再尝一口,就一口。”

见她终于张口抿了一小口,他立刻将蜜饯塞进她嘴里,顺势把人搂进怀中。

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裹着绵长的后怕:“以后再苦的药,我都先替你尝。若实在咽不下,我便这般……”

良久,他松开她时,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指腹擦过她沾着药渍的唇角:“初儿最乖了。

初儿乖乖好起来,等你好了,带你出宫去转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