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对着窗外的灯火发呆，手机“嗡”地一声震动，差点从我膝盖上滑下去。
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来自周瑜的，内容简单粗暴，充满了她独有的咋咋呼呼风格。
【周瑜不是鱼：卧槽？！陈芳萍你个人才！空降京城不带提前打声招呼的？你是怕我派八抬大轿去机场接你，显得你太有排面吗？！】
我看着那串感叹号，忍不住笑出了声。刚才那点孤单和不自在，瞬间就被冲散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她的电话就首接追了过来。
“陈芳萍！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来的？跟谁来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发大财了？”电话一接通，周瑜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跟机关枪似的，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等她那阵火力输出过去，才清了清嗓子，学着邵东阳的调调，慢悠悠地说：“别激动，我就是来视察一下你在这边的刨食工作，看看你有没有给我们孤儿院丢人。”
“滚蛋！你还视察我？”周瑜在那头嗤笑一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那抠搜的性子，连跨市的火车票都得比价半天，能舍得买机票来京城？”
我盘腿坐在地毯上，抠着柔软的羊毛，眼神有点飘忽。
总不能说，我是被金主爸爸打包带来的吧？
“那个……就，就跟一个客户来的，算是公费出差。”我含糊其辞。
“客户？你不是送外卖的吗？”周瑜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对你有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可跟你说，陈芳萍，你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我心里一暖，嘴上却不饶人：“行了啊你，查户口呢？搞得跟你是我妈一样。”
“我可去你的吧！”周瑜在那头笑骂，“我就是怕你这根筋的老实人被外面的妖魔鬼怪骗了。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姐们儿带你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保准你乐不思蜀。”
我看了看这大得能打羽毛球的客厅，有点心虚：“我在一个酒店……”
“哪个酒店？我导航过去。”
我报了酒店的名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然后爆发出了一声比刚才更响亮的“卧槽！”
“皇庭酒店？！总统套房一晚上能买我半个厕所的那个皇庭？！陈芳萍，你跟我说你那是‘客户’？你那客户是姓‘爱新觉罗’吗？！”
我被她吼得耳朵嗡嗡响，尴尬地挠了挠脸：“你小点声……差不多吧，反正就是个挺有钱的主儿。”
周瑜在那头“啧”了一声，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行吧，看来你这是钓到大鱼了。姐们儿也不问了，省得你为难。不过你现在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进我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还……还行吧。”我小声说，“就是天天板着个脸，跟谁都欠他八百万似的。不过给钱倒是挺痛快的。”
“那不就结了！”周瑜的语气又恢复了轻快，“管他板不板脸，钱给到位就是好老板！你可算熬出头了，姐姐我为你高兴！不过话说回来，你来得正好，快来救救我吧，我感觉我快要被我爸妈打包送上拍卖台了！”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还能怎么着？”周瑜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烦躁，“自从被他们找回来，日子是好过了，可自由也没了。天天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说要培养我的名媛气质，我呸！我天生就是个泥瓦匠的命，非要把我往大家闺秀上整，这不折腾人吗？”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
“近来更是变本加厉，开始疯狂给我安排相亲。今天见这个银行行长的儿子，明天见那个地产大亨的侄子，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不是油腻得能炒一盘菜，就是傲慢得鼻孔朝天。我爸妈说了，我们周家现在需要强强联合，我就是那个联姻的工具人，行走的合同章！”
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周瑜看着风光，背地里也有这种烦恼。
“这么惨？”
“可不是嘛！”周瑜愤愤不平，“我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待售的猴儿，每天被人围观、估价。你赶紧出来，咱俩找个地方喝一杯，让我好好跟你吐吐苦水，不然我真要憋出内伤了。”
“行啊，约哪儿？”我立马答应，能见到周瑜，比待在这金丝笼里有意思多了。
“三里屯那边有个清吧，叫‘半日闲’，我常去，环境不错，酒保小哥长得也帅。你打车过来，我把定位发你。”
“好，我换件衣服就出门。”
挂了电话，我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我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最贵的牛仔裤和一件白T恤，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简单，但至少像个正常人，而不是太子爷的挂件。
我刚准备出门，周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又怎么了？”
“萍萍，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了可别吓着。”周瑜的语气神秘兮兮的。
“说。”
“我妈刚才又来敲打我了，说今晚有个什么慈善晚宴，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让我务必盛装出席，去里面钓个金龟婿回来。”周瑜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她说今晚最大的那条鱼，是从你们南边来的，叫什么邵氏集团的太子爷，让我们周家务必要抓住机会，争取能搭上线。”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叫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
电话那头的周瑜没察觉我的异样，还在那儿大大咧咧地吐槽：“好像叫……邵东阳？对，就是这个名儿！听说长得人模狗样的，但玩得特别花，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我妈还让我去攻略他，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你说好笑不好笑？”
“萍萍？你怎么不说话了？喂？在听吗？”
我站在金碧辉煌的套房中央，脚下的羊毛地毯柔软得像云，可我却感觉自己一脚踩空，正朝着无底的深渊坠落。
邵东阳的“会”，就是这个慈善晚宴。
而周瑜，我最好的姐妹，竟然成了他今晚的“目标”之一。
或者说，是我，成了她攻略路上的……头号“竞品”？
这世界，真是小得可笑又可悲。